曾亚兰:湘娥即屈原 屈原即少陵(2)
《九歌》意为祭祀九神的乐歌。屈原《九歌》描写神灵之间的爱恋思慕、离愁别怨等悲欢离合的情愫。湘夫人,即湘水女神。关于湘水女神,《山海经·中山经》有曰:“(洞庭山之首)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其上多黄金,其下多银铁,其木多柤梨橘柚,其草多葌蘼芜芍药芎?.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是多怪神,状如人而载蛇,左右手操蛇,多怪鸟”.[7]葛洪注曰:“天帝之二女,而处江为神,即《列仙传》江妃二女也。《离骚》《九歌》所谓湘夫人,称帝子者是也。而《河图玉版》曰湘夫人者,帝尧女也。”[8]《湘夫人》作于屈原晚年放逐沅湘时,是描写楚地民间祭祀湘水女神的乐歌。歌曰: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乌何萃兮薠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潺。
糜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兰辽,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百合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这是一个约黄昏以为期的美丽恋爱故事,场境瑰丽奇幻,人物性情独特,情节曲折美妙。《湘夫人》写得极缠绵悱恻,婉丽凄美,情感真挚,言辞优美,极具浪漫色彩。用如此优美奇妙的乐章祭祀湘水之神,可见祭祀者对湘水神敬爱之深挚,令人甚为感动。传说中原始的湘水神为天帝二女,与舜和二妃的传说是各自有别的,互相并没有什么关系。战国时期舜的传说甚为流传,又因舜南巡而死葬于苍梧,二妃的传说也就顺理成章南迁入楚,并融合到了楚湘原始的湘水女神的神话中。自然,屈原时代的湘水神祭祀也就已经附着了舜与二妃美丽动人的爱情传说。王逸《楚辞章句·九歌序》曰:“《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托之以风谏。故其文意不同,章句杂错,而广异义焉。”[9]又,朱熹《楚辞集注·九歌序》曰:“《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祀,其祀必使巫觋作乐,歌舞以娱神。蛮荆陋俗,词既鄙理,而其阴阳人鬼之间,又或不能无亵慢淫荒之杂。原既放逐,见而感之,故颇为更定其词,去其太甚,而又因彼事神之心合,以寄吾忠君爱国,眷恋不忘之意。是以其言虽若不能无嫌于燕昵,而君子反有取焉。”[10]王逸谓《九歌》为屈原创作,朱熹谓《九歌》为屈原以楚地祭祀乐歌修改加工而成,均言其为屈原作品无疑。屈原所见歌舞之乐即楚国祭祀乐歌,由夏代《九歌》相沿而来。屈原“见而感之”,因而借用夏代《九歌》遗音,模仿其形式,袭其旧名而作《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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