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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初刻本问世年代“万历末年说”(2)
作者: (中华人民共和国) 收藏

 



    马仲良“时榷吴关”年代考

    马仲良即马之骏,字仲良。朱彝尊的《明 综》中对他有一段记载:“之骏,字仲良,新野人。万历庚戌进士,除户部主事,历员外郎中,降广德同知,升应天府通判,调顺天,寻复官户部主事、终员外。”但马仲良主榷吴关事并没有记载。近年我国台湾学者魏子云先生已考出,马仲良主榷吴县浒墅钞关,是万历四十一年(1613)的事。魏先生的考证的根据是民国《吴县志》参见魏子云:《金瓶梅探原》,台北巨流图书公司1979年版。

    既然“马仲良时榷吴关”的“时”是万历四十一年,那么沈德符所说的“马仲良时榷吴关”以后的“未几时”,《金瓶梅》才在“吴中悬之国门”.由此可以论定,《金瓶梅》吴中初刻本必然付刻在万历四十一年以后,而不可能在万历庚戌年(三十八年)。这样,鲁迅的庚戌初刻本说就有误了。

    但是,魏先生依据的是民国时出的《吴县志》(1933年),此《志》距马仲良榷吴关的万历四十一年,相距三百二十年。时间相隔如此久远,此《志》记载是否准确?正如法国学者雷威尔先生在《最近论〈金瓶梅〉的中文着述》一文中所说:“我怀疑一九三三年修的《吴县志》也可能有疏忽和错误,还需要重加核对。”转引自魏子云:《金瓶梅的问世与演变》附录。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1年版。为此,笔者决心做进一步考证。笔者查找了明崇祯十五年(1642)和清乾隆十年(1745)的《吴县志》,结果均无查到马仲良榷吴关的记载。民国《吴县志》记载的可靠性更令人怀疑。后来笔者又根据“榷吴关”这几个字,查找了清康熙十二年(1673)的《浒墅关志》,终于找到了根据。《浒墅关志》卷八“榷部”,“万历四十一年癸丑”条全文如下:

    万历四十一年癸丑马之骏,字仲良,河南新野县人,庚戌进士。英才绮岁,盼睐生姿。游客如云,履綦盈座。徵歌跋烛,击钵阄题,殆无虚夕(原刻为“歹”,似误--笔者改),世方升平,盖一时东南之美也。所着有妙远堂、桐雨斋等集。

    明景泰三年,户部奏设钞关监收船料钞。十一月,立分司于浒墅镇,设主事一员,一年更代。这就是说,马仲良主榷浒墅关主事只此一年,前后均不可能延伸。事实上,《浒墅关志》亦明确记载着,万历四十年任是张铨;万历四十二年任是李佺台。

    康熙十二年《浒墅关志》的记载,距马仲良主榷吴关的万历四十一年,相距只六十年,比民国《吴县志》的记载早了两百六十年,且有民国《吴县志》为佐证,准确性已不容怀疑。现在可以考定《金瓶梅》“庚戌初刻本”是根本不存在的。

    《金瓶梅》初刻本问世时间推测

    上文已经考定,《金瓶梅》初刻本问世的时间不可能是万历庚戌年(三十八年)最早不能过马仲良榷吴关的万历四十一年。但它到底问世于哪一年呢?由于史料发掘还很不够,目前且难以定论,笔者只能作一些推测。我认为,沈德符所说的“吴中悬之国门”的《金瓶梅》初刻本,当付刻于万历四十五年冬到万历四十七年之间。推论的根据有四条:袁小修的《游居柿录》,李日华的《味水轩日记》,薛冈的《天爵堂笔馀》,沈德符的《野获编》。

    从上面的考证,我们已经知道万历四十一年,《金瓶梅》还没有付刻。从袁小修的《游居柿录》,我们又进一步知道万历四十二年,《金瓶梅》仍然没有付刻。袁小修《游居柿录》:

    往晤董太史思白,共说诸小说之佳者。思白曰:“近有一小说,名《金瓶梅》,极佳。”予私识之。后从中郎真州,见此书之半,大约模写儿女情态俱备,乃从《水浒传》潘金莲演出一支。……追忆思白言及此书曰:“决当焚之。”以今思之,不必焚,不必崇,听之而已。焚之亦自有存者,非人力所能消除。

    袁小修的这则日记,记在万历四十二年八月。这基本上是一段回忆性文字。他记得以前与董其昌共说诸小说佳者,记得后来从中郎真州,看到《金瓶梅》半部,内容大体上是模写儿女情态。从这则日记中,小修回忆万历二十五年见到半部《金瓶梅》的情况和语气推知,他在写这则日记的万历四十二年八月,仍然没有见到《金瓶梅》的全抄本,更不用说刻本了。这就是说,到万历四十二年八月,《金瓶梅》初刻本还未问世。

    我们再看李日华的《味水轩日记》:

    (万历四十三年)十一月五日。沈伯远携其伯景倩所藏《金瓶梅》小说来,大抵市诨之极秽者耳,而锋焰远逊《水浒传》。袁中郎极口赞之,亦好奇之过。(吴兴刘氏嘉业堂刊本)

    李日华这则日记的时间就是万历四十三年十一月五日。这一天,沈德符的侄子沈伯远将沈德符所藏的《金瓶梅》,也就是沈德符“固箧之”的《金瓶梅》拿来给李日华看。从语气可推知,李日华还是第一次看到《金瓶梅》,从“所藏”二字又可看出,当时《金瓶梅》还藏之而未刻。如果该书当时已“吴中悬之国门”,李氏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也不必从沈氏“所藏”而见之。由此推断,在万历四十三年十一月,《金瓶梅》还依然没有刻本。

    下面再看薛冈的《天爵堂笔馀》卷二:

    往在都门,友人关西文吉士以抄本不全《金瓶梅》见示。余略览数回,谓吉士日:此虽有为之作,天地间岂容有此一种秽书!当急投秦火。后二十年,友人包岩叟以刻本全书寄敝斋,予得尽览。初颇鄙嫉,及见荒淫之人皆不得其死,而独吴月娘以善终,颇得劝惩之法。但西门庆当受显戮,不应使之病死。简端序语有云: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禽兽耳。序隐姓名,不知何人所作,盖确论也。转引自马泰来:《有关〈金瓶梅〉早期传播的一条资料》,《光明日报》1984年8月14日。

    这一段记载,对解决《金瓶梅》初刻的时间问题,关系重大。

    薛冈,字千仞,浙江鄞县人。他从包岩叟处得到的《金瓶梅》,有序语:“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效法心者禽兽耳。”这序正是现存的《金瓶梅词话》上东吴弄珠客的“漫书于金阊道上”的序。此序写于万历丁巳年(四十五年)季冬。由此可知,薛冈见到此刻本《金瓶梅》必然在万历四十五年冬以后。薛冈指出,他是在见到关西文吉士的抄本不全《金瓶梅》以后的二十年,才得到刻本《金瓶梅》的。这样从万历四十五年(以后)上推二十年(约数)即万历二十五年前后,薛冈就见到了《金瓶梅》抄本部分。这就是说,薛冈在万历二十五年前后看到一本不全的抄本,过了二十年,才看到刻本,“予得尽览”.可见,在这二十年中,薛冈没有再看到其他抄本,更没有看到刻本。而他第一次看到的刻本恰恰就是有东吴弄珠客序的《金瓶梅》。由此可以推论:《金瓶梅》初刻本刻在万历四十五年冬以后。因此吴晗先生所认为的,在万历丁巳年东吴弄珠客序的《金瓶梅》以前,还有几个苏州或杭州的刻本之说,也就没有根据了。

    万历四十五年冬,这是《金瓶梅》初刻本问世年代的上限,那么下限呢?我认为是万历四十七年,根据是沈德符的《野获编》。

    沈德符的《野获编》初编成书于万历三十四年,续编成书于万历四十七年。原书早已散佚,目前我们所见的《万历野获编》已非原貌。它在清康熙三十九年由桐乡钱枋根据搜辑的“十之六七”,重新加以“割裂排缵,都为三十卷,分四十八门”参见钱枋《野获编分类凡例》,文载《野获编》卷首。而成书的,到道光七年才有刻本问世。因此《野获编》中的《金瓶梅》条,写于何时,现在我们已无法确知。但是,它不可能写在万历三十四年,因为该条中已写到了万历四十一年马仲良榷吴关的事;但它也不可能晚于万历四十七年,因为万历四十七年是续编成书的年代。既然《野获编》中已写到《金瓶梅》初刻本在“吴中悬之国门”这件事,这就可以推断,沈德符所看到的《金瓶梅》在“吴中悬之国门”之

    事,最晚不能过万历四十七年,这不就是《金瓶梅》初刻本问世年代的下限吗?

    综上所述,本文在对《金瓶梅》初刻本的考证上,提出了三条不成熟的看法:

    一、 《金瓶梅》“庚戌初刻本”是不存在的。鲁迅的《金瓶梅》“万历庚戌吴中始有刻本”说,是没有根据的。

    二、 《金瓶梅》初刻本载有东吴弄珠客写在万历丁巳季冬的序。因此,在万历丁巳年(四十五年)前,不可能有苏州或杭州的其他刻本。

    三、 《金瓶梅》初刻本问世的时间,在万历四十五年冬到万历四十七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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