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锵 男,1948年生于广州。1981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班,获文学硕士学位。曾任广州画院院长、广州市文化局副局长。现任广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中国美术协会理事、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州画院名誉院长、广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广州师范学院艺术系名誉主任、兼职教授、广州市少儿美术教育促进会会长、一级美术师、广州市优秀专家、自1973年起,作品均入选历届全国美展、1985年以来,曾分别在国内外许多大城市举办过个人画展,作品为广东、江苏、上海、黑龙江、四川等省市美术馆及中国美术馆所收藏。创作以中国花鸟画为主,作品以田原大自然、讴歌生命为主要内涵、表现手段以中国绘画传统为基础,吸纳西方印象派和表现主义等艺术养分,构成具有民族意识、时代生活气息以及鲜明个性特色的艺术风格。为南中国花鸟画坛成就突出、影响广泛的国画家。现在出版个人专集四种、散文集一种。
五十年的人生路,我与同辈人一样风雨兼程走来,平心而论,我们都沐浴过朝阳朗月、细雨微风,也都经历过急风暴雨、骇浪惊涛,我们的脊梁也在一次次回炉中,又一次次给重锤锻打着。至今看来,我竟还算是侥幸的,因为我还能够以一个人的名义站起来,并走在自己的路上。我既不是先知、天才,也谈不上有多少人生经验和“做人的道理”可炫耀,我只深深感到:在我有过的人生经历中,有着许多曾为我囫囵吞下的生命诗意,可供我在不断地反刍中慢慢、细细地咀嚼。
1948年6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下的炮火摧毁了蒋介石的中原防线,使中国的前途发生了根本性、决定性的变化。在这么个历史性的时刻,我在广州的滂沱大雨中应运而生了!我是差点胎死腹中的“寤生儿”。我一出母胎便奄奄一息,是接生的护士将我救醒,我被人以善良和怜爱捡回了条小命!那么,便注定了我这条小命不再仅属于我自己。据说,由于我从死里逃生出来的第一声叫喊,响得惊人,妈与外公便不约而同地给我的名字赋予了一个象声词“铿锵”的“锵”字。这便是我这个“陈永锵”的由来。
在一对失业夫妇的陋屋里,我哑哑学语,并从黑洞洞的狭小过道中,自个儿扶着破壁墙根,蹒跚学步,最后踉跄地爬过了光亮的门槛。我曾在欢庆广州解放的热潮中,迷失在人海里。我今天能够继续以“陈永锵”的名义存在,还是因为:善良的人将我这个迷童找回,使我这个陈永锵失而复得。
升起五星红旗的广州,阳光也格外明媚和煦。我的父母不再失业,我还进了幼儿园。绿色的草木、绿色的桌椅和绿色的小床,使我在绿色的怀抱中成长,并在这绿色摇篮的甜睡中让我的生命永远系上绿色的梦!这能不说是命运为我成为一个艺术家而作的一种匠心安排?它使我在绿色的呵护中握起了不再放下的画笔。我无忧无虑地在天真烂熳中,走过了童蒙的十年。续来的日子,我便无可奈何地、随着父母亲多舛的命途,颠簸在无知、不解、恐惧、彷徨、饥饿、辍学和沉默之中!对于人生,我似乎是半懂不懂。但,我仍然在这种情境下,读着唐诗、宋词和依样画着葫芦,在艺术的旁边徜徉。
1964年,我怀着浅薄的自信,去报考广州美术学院附中,结果落第。在沮丧中,父亲鼓励我振作起来,继续参加升学考试。那时,面对年幼的弟妹、多病的双亲和贫困的家,少年意气使我毅然放弃了升学的机会,要找工作去。父亲为了锻炼我,便把我交给了他的朋友--一支高压线安装工程队。我以一个小徒工的身份,跟着个个气壮如牛的师傅们,从城市开进原野。我天天拉着工具器材、被铺和炊具,还暗携着画板和书本,跟着我们架起来的高架线杆,步步推进。这种野外作业,迫使人们干到哪里,便吃住到哪里。我们在星光下、烈日和风雨中劳动、野营、野炊。这种生活对于我这个刚离开学校又热爱诗歌和美术的毛小子,当然感到艰苦又新鲜、豪迈而浪漫!更不用说,我还可以为自己能给家里赚点儿钱而自豪了!在这段不算太长的日子里,由于我的乳臭未干,会不时惹来师傅们的呵斥,但同时又处处得到这些血性男儿的呵护和怜惜。使我毕生难忘的是,这群粗豪爽直的汉子,在面对种种困难时所表现出来的“团队精神”--精诚团结!父亲对我的期望,没有被辜负,我刚入社会,便受到了男子汉精神的人格熏陶:在电线杆上得到了直立天地的启迪。
1966年在中国大地掀起的狂澜,以无可抗拒的力量,吞噬文明也吞噬着人的尊严和生命!我从狂热到惊讶到恐惧到麻木,看着、亲历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现实。不过,在这场浩劫的不幸中,我也有幸在众丑的包围中看到了凸现的美;在被打击中获得了令我铭心刻骨,并受惠不尽的人的真挚情谊。其中就包括在这些苦难日子里,闯进了我的生活,并从此影响我以后整个人生的一位年轻女同事--我的妻子。她进入我的视野和心灵深处的并非花容月貌和婀娜多姿,而是人格的撼动!那时,我和父亲都同在一家小工厂里工作,当我父亲被揪斗、家被抄、而我又被诬蔑旷工的当口,她竟挺身而出,以记工员的身份证明了我上班未缺一分一秒的事实,还了我的清白。在那个时候,能够如此勇敢是很难很难的,也就因为她这样做了,倒霉就轮到她了,不久她便义无返顾踏上了“到农村去”的荆途,也从此走进了我无可变改的心里!
1968年,父母和我们兄妹三个一家五口给遣送回了故乡--广东南海西樵。无疑在农村的生活是艰苦的,加上“遣返”不同于“上山下乡”,绝无光荣可言,甚至还有着“被监管”的耻辱!幸而这里毕竟是家乡,尤其是由于我已故祖父在解放前曾为家乡做过些好事,乡间父老都敬重他的为人,因而,我们尚多少得到祖父积德为善的余荫,在清苦的日子里平添了一份亲情乡情,也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老屋,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
那些年月,有谁能不艰难度日?然而,许多的痛苦都日渐被思想的成熟淡忘了。作为一个人,对那些痛苦和灾难的缔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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