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三
柳南江道:“今夜在长安城开元寺前,在下曾见过一面。”
祝永岚道:“娃儿怎知那人就是‘棋圣’欧阳白云?”
柳南江道:“除去此老,恐怕谁也下不出那样绝妙之棋。”
祝永岚道:“娃儿曾和他对奕过了?”
柳南江道:“仅仅对奕一手而已,当时在下尚未想到此老就是欧阳白云,待转身去寻,他已走得无影无踪,仿佛预知在下要半途转回似的。”
祝永岚沉吟一阵,道:“暂不去提那‘棋圣’欧阳白云。”语气一顿,接道:“三圣之一的‘情圣’,柳啸吟突然出现了。”
柳南江心中不禁暗暗一动,倒不是因为同宗,以致使他格外关心,只因柳夫人对他关怀备至,不由自主地就流露出关切之情。愣了一愣,方才问道:“黄衫客亲眼见到的吗?”
祝永岚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这‘情圣’柳啸吟的突然出现和‘棋圣’欧阳白云的出现却大有不同。”
柳南江道:“有何不同?”
祝永岚道:“欧阳白云单行独走,孓然一身,柳啸吟却是部属成群,其中有男有女,而且行踪诡秘。据黄衫客言道,他和冷老魔头好像暗中还有交往。”
柳南江不禁暗暗发怔,半晌,方喃喃道:“未必吧?这位柳老前辈……”
祝永岚冷哼道:“你这娃儿知道什么,黄衫客出口之言句句可信,娃儿可还记得那凌菲姑娘。”
柳南江道:“怎不记得?凌姑娘已多月不见行踪,在下早先还猜测可能是被尊驾掳走了哩!”
祝永岚道:“黄衫客言道,凌菲姑娘已落进柳啸吟的手里。”
柳南江不禁暗骇,柳啸吟怎会作出这种事?莫非他和凌震霄有何过节?而又情知凌菲是凌震霄之女?
祝永岚又道:“黄衫客就是为了凌菲那丫头,已去追查柳啸吟的行踪。”
柳南江不知祝永岚是否已知黄衫客就是凌震霄,因而试探着问道:“黄衫客如此关心那位凌姑娘吗?”
祝永岚道:“岂止关心!半月来,黄衫客已为凌姑娘失踪之事而焦急万分。”
柳南江故作讶色道:“莫非那黄衫客和凌姑娘有何关系吗?”
祝永岚道:“君子不探人之隐私……”
语气一顿,接道:“黄衫客要老大转告你这娃儿,他将全力追踪柳啸吟,不见不休,命你留意欧阳白云的行踪。他又道,三圣之一‘酒圣’胡不孤也将陆续出现,要你一并留意。”
柳南江垂首低语道:“这就怪了!三圣并非兴风作浪之辈啊!”
祝永岚沉声道:“娃儿休要胡猜,遵照黄衫客的吩咐就是。”
柳南江道:“听尊驾口气,仿佛对那黄衫客十分敬重,有感他为你疗伤之故吗?”
祝永岚道:“感其疗伤并非老夫敬重他的原因。”
柳南江道:“原来尚有别因,能否见告?”
祝永岚道:“黄衫客不但胸罗万机,而且武功惊人,理当敬重。”
祝永岚又接道:“那日在‘七柳斋’中过招较量,娃儿在旁亲眼目睹,何必多此一问?”
柳南江道:“算在下多此一问,尊驾竟然甘心俯首称臣,倒是件稀罕事。容在下另外求教一事……”
语气一顿,接道:“尊驾是否为竺道台所乔扮?”
祝永岚嘿嘿笑道:“这事黄衫客已然有所分晓,也用不着向你娃儿解说了。”
语气一顿,接道:“娃儿如何与那胡锤称兄道弟的?”
柳南江道:“尊驾也认识他?”
祝永岚道:“‘酒圣’胡不孤之侄,老夫怎不认识?”
柳南江道:“此人性耿直,堪称赤胆忠心,称兄道弟有何不可?”
祝永岚道:“娃儿可知未来之局你与那胡不孤可能敌对吗?”
柳南江心头暗怔,口中故意岔开话题,道:“尊驾别只顾管别人之事,该问问自己的事。”
祝永岚道:“老夫有何事?”
柳南江道:“尊驾约会之人也在这杜曲镇上,不知是否已见。”
祝永岚道:“是那肖云鹏吗?”
柳南江道:“原来尊驾也会多此一问。”
祝永岚道:“娃儿在何处见到?”
柳南江道:“就在镇上‘映雪居’之中。”
祝永岚沉声道:“娃儿那日假冒肖云鹏,幸亏被老夫发觉,不然娃儿早已命赴黄泉了。”
柳南江骇然道:“此话怎讲?”
祝永岚道:“老夫约他前来长安,是要杀他。”
柳南江咋舌道:“这就怪了!听那肖云鹏口气,与尊驾像有深厚交情哩!”
柳南江心中虽然如同风车般不住地打转,却未形之于色。沉吟一阵,才抬头说道:“请问黄衫客还有何话交待?”
祝永岚道:“黄衫客嘱咐娃儿,暂时不要离开长安。”
柳南江道:“尚有何事见教?”
祝永岚道:“欧阳玉纹那丫头也住在店中,听说是你这娃儿带她来的,而且那伤害老夫的寒星宝剑也在她身边,若不是看在黄衫客的面上,在你未来之前,老早就找她算帐了。天亮后立刻带她走,别教老夫看到刺眼。万一发作起来,彼此都不好看。”
柳南江冷声道:“在下立刻就要带她前往长安。”
祝永岚嘿嘿笑道:“娃儿倒蛮听话的。”
柳南江冷笑道:“尊驾可别会错意,欧阳姑娘嫉恶如仇,一旦见到了尊驾,也许会忿而动手,万一伤了尊驾,那就辜负黄衫客为尊驾疗伤的美意了。再说,黄衫客目下还需要尊驾为他跑腿办事啊!”
他这番冷嘲热讽,不禁使祝永岚棱目圆睁,浓眉倒竖,柳南江却感到舒畅已极,抱拳一拱,转身走出房去,身后依稀传来祝永岚阴沉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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