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第十一回 巧斗毒魔
柳南江在思索中,目光不免向白衣女郎多看了几眼。白衣女郎似乎察觉了他心中的疑念,因而笑道:“我知道相公对我的话不敢全信,我也无法明确地举出证明来,这……”
柳南江立即接口道:“在下并不是怀疑姑娘所言不实,只是在猜想姑娘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
白衣女郎喟然道:“许多事情,我也无法一时向相公说清,总而言之,秦羽烈是一个伪君子,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花言巧语,不可轻信,否则相公就要上当。本来目下我还不宜将这些事情告诉相公,只是我已发现相公正逐步进入秦羽烈的圈套之中,故不得不说出来,使相公有所警惕。”
柳南江道:“秦羽烈说,十五年前,他与家师相遇于川汉道上。”
白衣女郎插口道:“完全一派胡言,十五年前,秦羽烈根本未去过川汉之境。”
柳南江问道:“姑娘贵庚多少?如何能知道十五年前之事呢?”
白衣女郎微微一怔,道:“不瞒相公说,妾身今年已有四十一岁了。”
柳南江不禁一怔,再细看对方,娇媚宛如处子,哪里像一个四十一岁的中年妇人呢?
白衣女郎又道:“本来早就想改正相公对我的称呼,可是我又说不出名字,也没有其他名分,只得由相公称我姑娘了。”
柳南江脑际突然灵光一闪:此女莫非是秦羽烈的妻子?!
虽然秦羽烈说他的妻子是因寻访一招剑法而离家出走的,但是,他也可能信口胡诌的。
一念及此,不禁脱口问道:“你莫非就是十五年前离家出走的秦夫人?”
白衣女郎神情一怔,继而双眉一蹙,道:“相公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呢?”
柳南江道:“因为你说,秦羽烈的‘困龙八抓’是你所教,而且你只知道十五年前秦羽烈根本未去过川汉之境。在下因而猜想你可能就是秦羽烈夫人。如果不是,就请恕在下失言吧!”
白衣女郎浩叹一声道:“相公说到此处,妾身不得不将身世略作表白了。妾身名叫白玉梅……”
柳南江脱口道:“家母也是姓白,名唤玉香。”
白玉梅背过身去,喃喃道:“那倒是很巧……”
语气一顿,接道:“我并不是秦羽烈之妻,但是秦茹慧却是我的女儿。”
柳南江乍听之下,有些胡涂,继而恍然大悟,道:“原来秦茹慧不是秦羽烈的女儿?”
白玉梅道:“这件事情除了我和秦羽烈之外,谁也不知道。”
柳南江问道:“秦羽烈的原配妻子难道也不知道吗?”
白E梅摇摇头,道:“秦羽烈根本就没有娶妻。”
柳南江道:“秦羽烈说:他妻因为一招剑法的遗失,因而于十年前仲秋之夜留书出走,扬言若得不到此招剑法,誓不再归,连秦茹慧也如此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玉梅长叹一声,道:“留书出走的就是妾身,可是并不是因寻访那招剑法而出走的,留书所言,不过是不愿让茹慧知道内中情由而已。”
这内中情由,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柳南江不想追问,可是又忍不住问道:“是别有隐情吗?”
白玉梅唏嘘地道:“真是说来话长……”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道:“我与茹慧她爹因一念之差,而铸成大错。双方家规很严,致使我们无法结合……”
柳南江不禁插口问道:“两情欢悦,因何不能结合呢?”
白玉梅道:“因他已有原配。”
柳南江轻“噢”了一声,未再接话。
白玉梅又道:“当时妾身已怀有茹慧,此事若被家父知道,妾身定遭鞭笞至死,妾身死有余辜,腹内茹慧何辜?因此妾身不告离家,从此亡命天涯。”
柳南江所得神往,见白玉梅将话顿住,不禁又问道:“以后呢?”
白玉梅唏嘘不胜地道:“那日在关洛道上,大雪纷飞,茹慧行将临盆之际,妾身已身无分文,栖息于破庙之中,正好与秦羽烈相遇。承他热心助我,母女才不致成孤魂野鬼……”
语气一顿,接道:“妾身因茹慧无父,成人后难免被人讥笑,乃佯装与秦羽烈结婚,茹慧算他所生。其实,妾身与秦羽烈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因妾身矢志为茹慧之生父保守贞洁。”
柳南江喃喃道:“可敬也复可悲!”
白玉梅望了他一眼,又道:“秦羽烈总算有恩于我,妾身乃以家父所创之‘困龙八抓’相授,以为答报。”
“当初妾身曾与秦羽烈取得协议,他也答应妾身为茹慧之生父保守贞洁,日子一久,他竟然忘却前言,要妾身与其同房。妾身自然不肯,后来他竟以杀害茹慧相挟,妾身只得再次亡命天涯,秦羽烈不见妾身之面,就不会再萌生邪念了。”
柳南江道:“你因何不带茹慧同行呢?”
白玉梅道:“她跟着我只有受罪,而且难免受人讥笑。”
柳南江道:“你走以后,就不怕秦羽烈杀她以泄愤吗?”
白玉梅摇摇头,道:“他绝不会杀害茹慧,因他疼爱她至深。如我在而不遂其心愿,他也许会恼羞成怒而杀害茹慧的。”
柳南江道:“想不到内中情由竟然如此复杂……”
语气一顿,接道:“你出走后,再没有和家人见面吗?”
白玉梅浩叹一声道:“此生恐怕再也难见家人一面了!”
沉静了一刻,柳南江道:“还有一件事情,在下不太明白。‘困龙八孤’既为令尊所创,如今秦羽烈借此显名,令尊一定知道。也必定知晓这种武功由何而来,当也会想到可能你已与秦羽烈结合,怎么令尊竟然不闻不问呢?”
白玉梅道:“相公有所不知,妾身无兄无弟,只得姐妹二人,妾身居幼,家父最是疼爱。他研创的这套‘困龙八抓’,只有我和他老人家知道,当时只有八个招式,并没有名称。‘困龙八抓’是秦羽烈为之取名的。近五年来,秦羽烈以此成名,而家父却早已作古了。”
柳南江“噢”了一声又道:“秦羽烈以前学的是什么武功?”
白玉梅道:“他的武功很杂,他人聪明,底子也不错,许多深奥的招式,他都一学就会。那套‘归真剑法’他也练得不错。”
柳南江道:“提起‘归真剑法’在下倒想起来了,能告诉在下从何处所得吗?”
白玉梅道:“乃是家母所教。”
柳南江追问道:“令堂又是从何处得来呢?”
白玉梅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沉吟了一阵,道:“能请教令尊令堂的名号吗?”
白玉梅叹了口气,又摇摇头,道:“有女如此,何必使他们二位老人家蒙羞呢?”
她不肯说,柳南江自然不便追问了。
沉默一阵,白玉梅才说道:“相公能谈谈你的身世吗?”
柳南江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迟疑了一阵,方道:“在下本不愿倾谈身世,你既然对我尽情倾诉,在下自然不愿保留……”
语气一顿,仰首望着蔚蓝的长天,声音沉缓地道:“在下姓柳名南江,自幼随一高增长大,教我武功,但知母名白玉香,其他一概不晓,如此而已。”
白玉梅有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到最后她还是没说一句话。
沉默片刻,柳南江又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是否答允?”
白玉梅道:“相公直言无妨。”
柳南江转过脸来,满面赤子之情,恳挚地道:“初见之时,因见你娇媚宛如处子,故以姑娘见称。现在既知你年长我二十,若再以姑娘二字称之,非但不敬,也显得不伦不类……”
语气一顿,接道:“在下孑然一身,了无亲人,而家母适巧与你同姓,名也只差一字,在下拟以姨娘相称,不知是否有高攀之嫌?”
白玉梅神情显得无比的激动,疾声道:“那如何使得?”
柳南江道:“莫非嫌弃在下出身鄙薄……”
白玉梅连忙接口道:“既如此说,那我只有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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