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两人一回身,才发觉几个店家手提灯笼在三丈开外,向这边张望。
其中一个店家道:“那个女人是疯子!相公不要理她!”
柳南江暗中好笑,“噢”了一声问道:“她住进店来好久了?”
店家回道:“三天了,一分房钱也没有给,脾气坏得吓人。”
柳南江笑道:“你们就这样好说话,客人都像她这样,你们岂不赔老本?”
店家唉高叹气地道:“说的是呀!赶又赶她不得,她不知那儿弄来许多奇毒无比的毒蛇,满屋游走,吓死人!”
柳南江惊道:“有许多毒蛇?”
店家点点头,道:“小人亲眼看到的,甚至赤火炼啦!饭匙花、百步蛇、竹叶青……红的、花的、青的、粗的、细的,有十多条!”
柳南江道:“那许多毒蛇,岂不会爬出来咬死人?”
店家摇摇头,道:“那倒没有,那些毒蛇好像很听那疯子的话。”
柳南江笑道:“得赶紧想办法,不然真没有客人往你们店里住了。”
店家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道:“说的是呀!赶又赶不走她,又怕她所饲养的毒蛇伤着客人。所以,见两位过来,小人立即赶过来看看。”
柳南江摇摇头,道:“没事,我也不曾见到那些毒蛇。”
店家似是放心,道:“天色不早,二位早些安歇吧!”
二人回到上房,秦茹慧也跟进了柳南江的房中。
秦茹慧殓眉尖问道:“柳相公过去可曾听说过古寒秋其人?”
柳南江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江湖之中,知道肖三先生有妻室的人恐怕也很少。”
秦茹慧攒眉苦思良久,道:“依我猜想,古寒秋可能和古如松有关系。”
柳南江道:“她的来龙去脉不必费心去推敲,不过她所说的话,倒值得我们深思熟虑一番。”
秦茹慧问道:“什么话?”
柳南江道:“古寒秋说,肖三先生因贪得名剑而丧生,这或许是事实。而她为了悼念亡夫,要毁尽天下名剑,就难以令人相信了。”
秦茹慧嘴唇一撇,神色极为不屑地道:“她也做不到!”
柳南江道:“姑不论她是否能做到,今晚她找到在下身上就不无可疑之处。在下自行走江湖以来,长剑从未出鞘,单凭剑鞘外表,就知道在下这把剑甚是名贵,那好像不太可能吧?”
秦茹慧不作答辞,反问道:“依柳相公看,她是否?……”
不待她说来,柳南江答道:“在下认为古寒秋目标找的是在下,并非在下身佩之古剑。”
秦茹慧致首微点,道:“以后倒该提防……”
语气一顿,又道:“有件事我本想明天再告诉你……”
柳南江抢着问道:“何事呢?”
秦茹慧语气迟疑地道:“是关于那张……订约红笺之事。”
柳南江这才忆起方寸秦茹慧神情突变很可能与那张红笺有关,因而试探着问道:“姑娘很留心此事吗?在下却早已……”
秦茹慧道:“一来由于好奇,二来为防犯未然,想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方才我曾暗访店中投宿之女客,除了‘芙蓉仙子’那伙人之外,只有西厢房住着一个年轻女子。
柳南江笑问道:“秦姑娘何以知道约订之人必是年轻女子。”
秦茹慧略为迟疑,方轻声道:“对方不但是个年轻女子,还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否则,对方自惭形秽,未必敢和相公订约。”
柳南江轻“噢”了一声,道:“在下倒要听听姑娘的高见。”
秦茹慧道:“西厢房中那位女子年轻标致,宛若仙女……”
柳南江面现不悦之色,沉声道:“姑娘太武断了,如何能肯定?”
秦茹慧忙不迭地接口过:“柳相公!请不要误会我的用意,我只是想借此明了对方的身份,以及她主动订约的动机。”
柳南江顿时感觉方才的语气太过严厉,不禁歉然地一笑,道:“依在下的看法,住在店内之年轻女子未必就是留签订约之人。此时正值朝山进香之期,旅客女眷甚多。”
秦茹慧神色凝重地道:“柳相公!朝山进香的女客若非宦门达官之眷,也为殷商钜贾之室,必定姬婢成群,随行侍候。而此女却孑然一身,也未投宿上房,显然是单行独走的武林中人。”
柳南江也不禁引起了兴趣,凝声问道:“那女子多大年纪?”
秦茹慧道:“约莫二儿年华,或许更小。一般人家的妻小子女,如此年龄,怎能让她独自外出。”
柳南江略作沉吟,道:“秦姑娘,时辰不早,回房睡吧!明早你我早早起身,若遇见那个女子,你点出来让在下看看。”
秦茹慧压低了声道:“柳相公!我想此刻前去一探。”
柳南江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秦姑娘万不可造次。”
秦茹慧道:“我只是想试一试她是否武林中人,井不想招惹她!”
柳南江仍是连连摇头,道:“秦姑娘!你我重任在肩,不宜惹事而节外生枝。请听在下一句劝告,回房歇息去吧!”
秦茹慧目光一转,点点头道:“柳相公也早些安歇吧!”
语罢,出房而去。
柳南江举灯检视,发现桌上及榻上都沾满了毒蛇的唾液,此时干涸凝结,颇似烛油,柳南江为防止毒液沾到身上有害,乃搬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在门后放下,盘腿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坐。
还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门上又响起了弹指之声。
只听秦茹慧在门外叫道:“柳相公!请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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