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这夜十七,月色明亮,二人边行边向前面探视,四野沉寂,未发现半个人影。
两人复又疾奔一阵,终南业已在望。此刻地势渐陡,路而窄小,左右岗峦起伏,已经进入山区了。
两人前后迤逦着约摸十丈的距离,亦步亦趋。柳南江一展师父“射影掠光”的身法追到秦茹慧身旁,轻唤道:“姑娘请停步。”
秦茹慧为了想在柳南江面前表现她的功力,已经施出了浑身解数,因此停下之后,胸脯起伏,微微喘息不住。
她以掠拂两鬓散发的动作为掩饰,定下心神,方问道:“有什么事?”
柳南江道:“再往前走,已经进入山区,不像阳关大道那样一望无际。万一前面有险恶埋伏,你我会猝不及防。”
秦茹慧反问道:“你认为前面可能有埋伏吗?”
柳南江道:“在下只是突然想到,留笺订约之人何以知道在下要前往‘子午谷’去。”
秦茹慧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不仅是她。”
柳南江点点头,道:“不错,她能够知道我的企图,别人也可能明白我的企图,因此,我们在路上就得格外小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茹慧突地竖起一根指头,低声道:“柳相公!你听。”
柳南江方才顾着说话,未予留神,此时一听,才发觉就在附近似有厮杀之声。
柳南江心想,一定是那位不知名的姑娘遭到丑老人师徒的拦截。心中一急,竟然忘记了秦茹慧是个女儿之身,一把抓住她的皓腕,疾声道:“走!我们去看看。”
话未说完,业已弹身而起,几个纵落,就来到一座岗峦之上。
秦茹慧方才只留心柳南江的身法,待站后,方想起自己的手腕被柳南江握着,不禁面红耳赤,急急地想抽手。
她一动,柳南江也察觉到了,忙不迭地放开手,神态腼腆地道:“一时情急,请恕冒失……”
秦茹慧的忸怩原是一个少女破题儿第一遭触到异性时的自然神态,并没责怪他的意思。
她正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以解柳南江的窘迫之态,柳南江突然疾声道:“快看那边!”
秦茹慧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离他们站立处约一箭之地正有两个人在捉对儿厮杀,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在静静观看。
秦茹慧极目望去,也无法看出那四个人究竟是谁,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四个人呢?!”
柳南江却看清楚了,道:“三女一男,内中多了一个疯婆子。”
秦茹慧惊道:“是古寒秋吗?”
柳南江道:“是的。她正在和欧阳玉纹过招,口里还有叽哩哇啦地喊叫,丑老人和一个绿衣少女在一旁观看。”
秦茹慧双娥聚蹙,困惑不解地道:“奇怪!她怎么会赶来的?而且还走在我们前面?”
柳南江道:“古寒秋必然先我们离店而去,丑老人发现的或许就是她。”
秦茹慧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我们从离开古寒秋所住的东厢房到我们走出旅店大门,根本就没有半个时辰……”
柳南江道:“如此说来,丑老人发现的是那绿衣少女了?”
柳南江点点头,道“我想是的,古寒秋离店时,丑老人一定未曾往意到。”
柳南江又道:“想不到丑老人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
语气一顿,又道:“古寒秋插手过问,难道和那绿衣女子有何关系吗?”
秦茹慧突然抓住了柳南江的手腕,疾声道:“我们去看看。”
柳南江已有了戒心,忙不迭地将手抽回,道:“姑娘先行。”
秦茹慧这才察觉自己在情急中抓住柳南江的手腕,不禁羞得满脸血红,一转身,向岗峦下纵去。
他们立脚之处距离厮杀现场不过五十丈远,几个纵落已经来到面前。
秦茹苦只因为含羞欲避,柳南江又不便喊叫,只得跟在她后面。就这样,他俩的行踪立刻暴露了。
首先发现的是丑老人,只听他高家笑道:“哈哈!又多两个看热闹的。”
柳南江正想答话,秦茹慧扯了他的衣袖一把,嘴唇向那绿衣少女一呶,道:“喏!就是她!”
柳南江不禁向那绿衣少女望去,只见她的摸二九年华,目若秋水,面如桃花,堪称是一个绝色佳人。正两眼盯住古寒秋和欧阳玉纹二人,对柳南江和秦茹慧的来到似乎茫然未觉。
秦茹慧以臂肘碰了碰柳南江,悄声道:“你看她身背一个小包袱,就像一个受了婆家的委曲,要赶回娘家的小媳妇。”
柳南江道:“秦姑娘!当心别看走了眼。”
秦茹慧鼻孔吁了一声,道:“我当然不会看走眼,单看她那两道目光,就知上她手底下的功夫不弱,我只是奇怪她为何没有携带武器?”
柳南江道:“别只顾看她了,捉对儿厮杀的那一对也值得看看哩!”
秦茹慧轻应道:“一管竹竿,一根竹箫她们算是遇上了。”
古寒秋和欧阳玉纹进招的动作都非常缓慢:“个是横箫在手,一个是柱竿于地,相互盯视,像是两尊石像般纹风不动。
暮然,古寒秋大喊一声,向欧阳玉纹立身处冲过去。
欧阳玉纹一动也不动,直到古寒秋行到面前,才猛然一矮身子,手中竹竿也弹地而起。
“叭”地一响,两人的身形一触即分。
柳南江一惊,低呼道:“好深厚的内力。”
秦茹慧问道:“你是说谁?”
柳南江道:“古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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