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一生中握笔的最后一个字是“抛”,他抛弃了这个世界,最终也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友人叹道:“仲甫一生轰轰烈烈,虽然毁誉难凭,大道莫容,但其是非功过现在恐难结论,论定尚须十世后。”
1942年5月12日上午,陈独秀身体略感好受一些,便让潘兰珍泡了一杯蚕豆花水,喝下后不久就感到腹胀不适,当晚睡觉不安。此时正是多雨季节,蚕豆花被雨浸后发酵生霉,长了黑点点,陈独秀没有在意,结果喝了带菌的水中了毒。这天夜里,雨欲下又不下,气压低得使陈独秀血压上升不降,难受得他喘不过气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潘兰珍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又无奈,问:“老先生,阿拉这就去找邓先生。”
陈独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深更半夜的,几十里山路,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不要紧张,我休息休息就会过去的。”
次日清晨,陈独秀果真感觉好了许多,便强撑着爬起身,来到书桌前,坚持写完《被压迫民族之前途》一文,又给何之瑜写了一封信,称此文“可以说是前三文(《我的根本意见》、《战后世界大势之轮廓》、《再论世界大势》———引者)的结论,更是画龙点睛了”。
陈独秀自己没有料到,这封信竟成了他的绝笔。
写完之后,已近中午,陈独秀感到头又晕了,便躺到床上休息。正在此时,包惠僧从重庆专程赶来看他。见到老朋友,他喜形于色,又挣扎着坐起来,吩嘱潘兰珍到镇上买了一点猪肉,中午的饭菜有了荤味,便觉得丰盛了许多。陈独秀说道:“要像上次邓老请客那样,我可请不起,惠僧你就凑合着吃吧!”
包惠僧忙道:“很好,很好,我又不是外人。”
客人吃得满意,主人心里得意。陈独秀高兴,也饱餐了一顿。岂料当天晚上,他便感到腹痛如刀绞,到半夜时分,强撑着从床上探出上身,将腹中的积食“哇哇”吐出,吐后稍适,但精神十分疲惫,双目无神,近乎凝滞。到了下半夜,潘兰珍为他服了“骨炭末”,才觉稍微舒服。
此后一个星期,陈独秀病情时好时坏,总觉得耳鸣加剧、四肢无力。潘兰珍几次要到山外去叫邓仲纯,都被他止住。
5月17日傍晚,陈独秀感到腹胀剧烈,疼痛,勉强起身欲入厕所,刚起身突觉一阵天眩地转,“扑通”晕倒在床上,霎时四肢僵直,冷汗如注,昏迷不醒,吓得潘兰珍束手无策。这深山夜晚,大地沉睡,万籁俱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潘兰珍只能在微弱的煤油灯下,满面泪水,守候在生命垂危的亲人身旁,不时地给昏迷不醒的陈独秀敷换毛巾。
三更时分,陈独秀苏醒过来,慢慢睁开无精打采的眼睛,正欲启动嘴唇,想对潘兰珍说什么,旋即又昏迷过去。潘兰珍发现,他浑身颤抖,冷汗涔涔,发起了高烧。
18日清晨,陈独秀好似睡了一夜长觉,苏醒过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守候在身边、眼睛充满血丝的潘兰珍见陈独秀醒来,略带几分高兴地说:“老先生,侬终于醒过来,可把阿拉吓坏了,醒来就好。”
陈独秀苦笑一声,自知此次病得不轻,便叫潘兰珍托邻居到山外去喊邓仲纯来。
邓仲纯得知陈独秀病重的消息,心知不妙,急忙到九中喊了陈松年、何之瑜,三人急急忙忙赶到鹤山坪,已是太阳西斜。走进杨家大院,见陈独秀又处在昏迷状态。邓仲纯忙打了一针,灌了一些药。许久,陈独秀才又悠悠地苏醒过来。
邓仲纯见这次陈独秀病得厉害,便来到外屋悄悄和何之瑜商量,给重庆名医周伦、曾宝天两位医生写信,派人请他们务必速来鹤山坪会诊。陈独秀上次在重庆住院期间,便是这两位名医为他治疗,因此对他们十分信任,听说去请他们,心中顿觉有了希望,便望眼欲穿地盼着。
5月22日,陈独秀又接连出现3次昏厥。邓仲纯打了强心针抢救,才又慢慢苏醒过来。
5月23日,邓蟾秋、邓燮康和潘赞化、高语罕等人听说陈独秀病危,赶来探望。江津县医院西医邹邦柱、康熙光也一齐来到鹤山坪,和邓仲纯一同会诊之后,对陈独秀“施行灌肠,大便得适,然病情仍未少减”。
这时候,专程去重庆请陈独秀所信赖的周伦、曾宝天的人回来了,说两位名医虽然医务繁忙,还是仔细研究了陈独秀的病情,确认陈独秀病已垂危,实无挽救之力,故未前来诊治,但为了表示对陈独秀的最后友情,他们又捎来了一些急救药品。
陈独秀从昏迷中醒来,未见到他所盼望的周、曾两位名医,心中生还的一线希望如同肥皂泡破裂了,马上又昏迷过去。
傍晚时分,邓仲纯将大家召集到外屋,神情凝重地说:“仲甫的病实在不轻。不瞒你们说,由于高血压已严重影响到心脏,加之食物中毒,稍不小心,就可能发生生命危险,我看大家都要有思想准备。”
何之瑜强忍悲痛道:“先生待我恩重泰山,这几年我又受北大同学会委托照料先生,因此料理先生身后之事自是责无旁贷。师母和松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陈松年哽咽地道:“家父后半生萧条,经济拮据,生活上全靠诸位朋友慷慨资助,没留下一文钱,能省就省吧,不必铺张,买口薄棺,就地安葬,待抗战胜利时再迁回老家安庆。”
“这绝对不行!”潘赞化首先反对:“仲甫毕竟有过辉煌的时刻。青年时期向孔教宣战,向偶像宣战,有一种凌厉之气,不失为一个前驱者。一生坚贞,身后穷愁,毕竟是一个操守者。因此,我们要对得住他。用最好的木头,请最好的木匠给他打一口像样的棺材。”
高语罕叹道:“仲甫一生轰轰烈烈,虽然毁誉难凭,大道莫容,但其是非功过现在恐难结论,论定尚须十世后。这样的伟人若是草草掩埋,实在是上天的不公。”
“潘先生、高先生言之有理。”邓蟾秋道:“一般所谓革命者,不成功即成仁。成功者则富贵功名,生荣死哀;不成功者,死后亦有政府褒扬、社会追悼。唯仲甫先生一生清苦,不事权贵,傲骨铮铮,洁身自好,此等风范,滔滔天下,能有几人!因此,身后之事,绝不能草草了结。这几年先生与老朽及燮康侄交往甚密,感情笃深。他的身后大事、衣衾棺木等费用,均由老朽和燮康侄共同负担,夫人及公子不必担心。不过具体事宜,烦请各位分头操办,老夫实在因年事高,力不从心了。”
“蟾老慷慨解囊,令人感动。”何之瑜冲着邓蟾秋连作3个揖,又道:“不过还有一事须请诸位商讨,先生百年之后,是在鹤山坪就地安葬,还是葬于江津县城?”
邓燮康道:“诸位,这事我已与叔父商定,我愿将县城西门外桃花林边新建的别墅康庄园地捐赠给独秀先生作为墓地。此处是鄙人的避暑山庄,面对长江,背倚春山,幽静安逸。先生以前多次赏光在此小住,闲时常到前坡眺望远景,说过‘得此佳景,平生足矣’。先生百年之后能安葬于此,也算是了却先生的生前宿愿。”
高语罕道:“如此最好,独秀先生是一个东西南北四处为家的革命者,自然也是抱着‘青山处处埋忠骨’的见解,若能安息于此,也可以说此生无憾了。”
潘赞化道:“邓先生不愧为热心肠的开明人士,令人铭记。以先生一生之学问、事业及人格,长眠于此,绝不会污辱这块净土。”
大伙商定,邓蟾秋叔侄便告辞回去,分头准备去了。
1942年5月25日下午,从昏厥中再度醒来的陈独秀,感到四周出奇地安静。他挣扎着动了动,好像四肢已不属于自己,自知死之将至,不禁悲从中来。他定了定神,睁开眼睛,见潘兰珍坐在床边打盹,便挥着无力的手,嘶哑而悲凉地说:“阿珍,你去请何先生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潘兰珍见先生醒了,赶忙跑到外屋,将何之瑜请到病床前。
何之瑜这位跟随陈独秀多年的北大学生,一直对陈独秀尊师如父,自罗汉去世后,便默默承担起照料老师的任务。此时看到老师被病魔折腾得只不过比死者多了口微弱的气息,回想起他当年北大时的英姿,禁不住一阵心酸,眼泪簌簌地往外流。
陈独秀见何之瑜到床前,强睁开眼,不停地喘气,艰难而断断续续地说:“之瑜,你是我最可信赖的人,这些年你受北大同学会的委托照顾我,其情毕生难忘。现在,我就要走了。我留下的书,由你经手,送给北大。我的书稿,你和松年、抚五等人商量处理就是了。”
何之瑜强忍悲痛说:“先生,你别这样说,你的病会好的。这两年我对先生照顾不周,还得请先生多多包涵。”
陈独秀苦笑一声道:“我的病我清楚。我死后,丧事从简,也不要登报。”
何之瑜道:“先生尽管放心。”
陈独秀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又叫了一声:“阿珍。”
潘兰珍赶紧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先生,我在。”
陈独秀道:“阿珍,为夫……对你不起,你跟我这些年,除了……担惊受怕……吃苦受累……”
潘兰珍泪飞若雨,道:“先生,别再说了,阿拉孤苦伶仃,如同路边野草,是先生不嫌弃我,今生得以伺候先生……阿拉知足了。”
陈独秀百感交集地说:“死,并不足畏,延年、乔年、筱秀早已先我而去了……可是,我临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我去后,你务求生活自立,倘有合适之人,可从速……改嫁,安度后半生。有一事……你要切记,为夫立身世间,虽非高风亮节,却也不失……做人的操守。教育部寄来之款,不可动用,另外,切不可……拿我的名声……卖钱。”
陈独秀话未说完,站在一旁的潘兰珍已是泪流满面,呜咽着说道:“阿拉知道,阿拉不会做……对不起先生的事情。”
倏地,陈独秀喉中“霍霍”疾吼,胸脯起伏,欲咳又咳不出来。陈松年赶紧将床头边的油灯往前挪了挪,见父亲双目大睁,一张脸憋得通红,嘴唇抖动了好半天,才发出极微弱的声音:“松儿……松儿。”
“爹,松儿在。”
“松儿……松儿,”陈独秀气喘吁吁地道,“爹愧对你母亲,愧对你姨妈,也无颜见江东父老。爹去后,你不必扶柩回乡,就在此地埋葬,待抗日胜利后回家时,再把我的棺木和祖母的棺木都带回去。”
陈松年热泪盈眶:“爹,松儿……牢记在心。”
第二天上午,包惠僧的妻子夏松云和张国焘的妻子杨子烈赶到鹤山坪,潘兰珍忙带她们进屋。
夏松云拿出300元钱对陈独秀说:“惠僧回家说先生生病了,段锡朋和几个北大同学临时凑了一点钱,先让我们送来应急。”
陈独秀干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无力地睁开眼睛,说:“谢谢。”他歇了一会儿,又喃喃道:“要是惠僧来了多好啊。”说完,又昏睡过去。
第二天,包惠僧赶到了鹤山坪。潘兰珍忙拉着包惠僧进屋。
邓仲纯站在陈独秀床前,见包惠僧进来,便说:“包先生可来了,仲甫昨天清醒时还念叨你呢,这次昏迷的时间比较长,交替打了强心针和平血压针,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包惠僧俯下身子,只见陈独秀仰卧在床上,一双眼睛紧闭着,削瘦的脸庞在暗淡、闪烁不停的煤油灯花照耀下变得越来越惨白,高烧、心口剧烈疼痛,像一场暴风雨,使他周身不时地惊跳、抽搐,两只手抖动不停,不时猛抓胸口。这双过去曾是那么有力地高擎起科学与民主的大旗、揭开全国新文化运动的帷幕、开天辟地举起中国共产党旗帜的大手,如今变得骨瘦如柴,条条青筋裸露,不忍目睹。他的嘴唇已经向里抽缩起来,每次带着很大的痛苦微弱地呼吸一次,就像吞东西一样,一张一合,而且这微弱的呼吸次数越来越少,完全凭着输液维持着那垂死的生命。
包惠僧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淌了下来。
晚上8时许,陈独秀大脑突然出奇地清醒起来。他虽然嘴不能说话、眼无力睁开,但他清楚地凭声音分辨出谁在屋里走动。死亡的迫近,使病魔缠身的陈独秀对现实中的一切挫折、危机都产生了一种令其心碎的无力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过多的东西可以给他这个受到严重创伤的孤独心灵带来一点精神慰藉。世俗的物质享受对他从来就没有吸引力,对往日辉煌功绩的回味只会增添他的精神失落感。这时候,他反而有一种就要解脱的感觉,浑身出现了少有的舒服,像是腾云驾雾飘上了天空,梦游着他几十年战斗过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陈松年在旁边感觉到他的变化,急忙俯在耳边叫道:“爸爸,包叔叔看你来了。”
陈独秀努力想睁开眼,看一眼这位曾经与自己一同创建中国共产党的老朋友,但没有做到。这位从未屈服于任何艰难险阻的挑战者,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个体力量的渺小,感受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迎接现实的挑战,一切都已显得那么无可奈何、力不从心。他再一次努力,慢慢睁开了双眼,望着包惠僧,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讲,但什么话也讲不出来,情急之下,突觉得脸颊一阵发凉,似乎是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陈松年预感到不妙,一把托起陈独秀的头,扯着嗓门喊道:“爸爸,爸爸,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呀。”
陈独秀再没有醒过来,任凭潘兰珍和陈松年怎么摇晃。他也没有一声应答。邓仲纯拉起他的一条胳膊,任凭怎么搭脉,脉搏已经停止最后的跳动。久治不愈的高血压引起突发性心脏病,使他走完了他那曲曲折折、功过是非皆有的人生旅途。
顿时霹雳一声,潘兰珍心胆俱裂,她失去了患难与共、惟一可依赖的亲人。她搂住陈独秀已经开始发凉的身体,悲痛欲绝,失声痛哭,泪如泉涌,哭得是那样凄凉,哭诉得又是那样悲哀:“老先生,你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老先生,你怎么一个人走了,为何不将我一同带走……”
陈松年夫妇、孙女长玙一齐跪倒在地,哭声震天,冲出僻静的山村鹤山坪石墙院,打破了寂静的山村夜晚。在侧的何之瑜、邓仲纯、包惠僧等也不由得悲恸哽咽,叹息不已。
此时,陈独秀两只眼睛还圆圆睁着,似乎还在望着那熟悉的亲人和生前好友,似乎还眷恋着那充满阳光的人世间,似乎心中还有什么未尽事宜需要交代……怎么也不愿闭上眼。
邓仲纯见状,俯下身子,悲酸抽泣道:“仲甫呀,你还有什么不瞑目的?你这一生有光辉之时,英雄过,风光过,已名垂青史,你就把眼睛闭上吧。”说着,用手把陈独秀的眼皮往下抹了抹,直到他那双当年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合上,邓仲纯才松了手。
包惠僧来到书桌前,在油灯下看到陈独秀于5月13日写下的他一生握笔的最后一个字,正好是《小学识字教本》中的“抛”字,不禁一阵酸楚,无限感叹道:“先生呀,先生,你曾经被一代青年尊为思想启蒙的导师,奉为向旧营垒冲锋陷阵的旗帜;你曾经博得万人景仰,拥有煊赫的声名;你曾经领导了一场改变民族历史的新文化运动,创建了一个改变中国命运的政党……但最终在一片谴责声中被历史所抛弃,来到这偏僻的荒山野岭,穷困潦倒,苦度余生。现在你终于抛弃了你的亲人,抛弃了你的一切朋友,抛弃了你的呕心沥血、精心研究的音韵学,抛弃了你追求一生的事业,就这样孤零零、冷清清地离开了人世间。唉,也好,也好,这世界抛弃了你,你也彻底抛弃了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在极乐世界你可以自由自在,也无须烦恼和忧愁了。”
陈独秀死了。生前坎坷,身后寂寞。以他这种高血压慢性病,如果经济条件稍微优越一些,居住环境稍微舒适一点,根本不会这么快就死的,而这些条件他完全可以轻易得到。他可以去当国民党政府的部长,可以去当国民党政府的参议员,可以去大学当教授,可以到美国去著书,还可以到延安去颐养天年,但这一切他都拒绝了。他拒绝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就拒绝了他,就为了维护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骨气”。
陈独秀死了。他死得太简单,太不轰轰烈烈,死后社会反响竟是那么出奇的冷漠,似乎他真的成了这个世界上一个多余的人,以至若干年后,有人还为之鸣冤不平:“对你的死都绝对地沉默,他们不愿(或不能)论你的功罪,他们不愿(或不敢)辨你的黑白,他们想在沉默中,使人忘却你的一切。”
陈独秀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所有的人都在照样生活,他的老友静尘大师为此痛惜地说:“陈独秀在10年或20年前,噩耗传来,无疑将引起全中国或甚至全世界的大冲动,可是这个时候,他的死不过像一片小小的瓦片投到大水里,只是水面上略略掀起几圈微波,死非其时,这情景对于一位怪杰的陨落真是最凄惨不过的。”
然而,毕竟还有人在沉默中爆发。陈钟凡放声大哭道:“生不遭当世骂,不能开一代风气之先声;死不为天下惜,不足见确尔不拔之坚贞。生死然斯何人,怀宁仲甫先生。先生之学关世运,先生之志济群生,斯世斯民方梦梦,先生肆志其孤行。孤行长住何所图?口可杜,身可诛,穷坚老壮情不渝!”
可这一切,陈独秀都听不见了,对他也无所谓了。他抛弃了这个曾经令他眷恋、热爱、为之奋斗一生的世界,赤条条两袖清风而去。
凄风惨惨的夜晚,一代人杰陈独秀就这样走完了他辉煌而又坎坷的人生旅途,溘然长逝,终年63岁。
这一刻,是公元1942年5月27日21时4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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