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族原来在满河流域以渔猎为生,进而经营畜牧。辽朝建立后,又在汉族的影响下,逐步发展了农业生产,出现了工商业的繁荣。上节已经叙述过契丹社会制度的变革,下面只说契丹、汉族等各族人民在各个部门的生产状况和商业贸易。
一、渔猎畜牧
渔业 契丹旧居潢河、土河间,四时捕鱼。冬春之际,江河水冻,有凿冰钩鱼法。辽朝一代,一直沿用。宋人程大昌《演繁露》记载道宗时在达鲁河(长春河)钩鱼的情况。大意是:达鲁河东连大海,正月结冰,四月解冻。钩鱼时,先使人在河上下十里间用毛网截鱼,不让鱼跑掉。在河面凿四个冰洞,叫做冰眼。三个冰眼凿薄不透冰,从这里观察鱼的动静。一个冰眼凿透,准备钩鱼。鱼在冰里日久,遇到有出水的地方,一定要来伸头吐气。等鱼到冰眼,用绳钩投去,没有钩不中的。另有一种夜间罩鱼法。辽圣宗时,宋朝的使臣宋绶来辽,听说圣宗在土河上罩鱼。在河冰上凿冰眼,举火一照,鱼都来凑集,垂下钩竿,很少能跑掉(《宋会要稿》,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天禧五年)。
辽朝历代皇帝也经常在达鲁河或鸭子河(混同江)的春捺钵钩鱼。捕获头条鱼后设宴庆祝,称“头鱼宴”。这种捕鱼法,长久流传。元朝时,张德辉至胪朐河(胪朐音卢居lu j&),当地居民说,河中有三四尺长的大鱼,春夏秋都不能捕得,到冬天可凿冰捕获。(《塞北纪行》)直到现在,我国北方某些地区仍然沿用凿冰钩鱼法。据《北史·室韦传》记载,室韦族曾有过凿冰入水“网取鱼鳖”法。凿冰钩鱼的生产方法当是契丹劳动人民的一个创造。
射猎 《唐书·契丹传》说:契丹“射猎,居处无常”。契丹建国后,仍旧长久保持狩猎生产(《辽史·游幸表序》)。契丹妇女,自后妃以下,也都长于骑射,和男子一起田猎。按照季节的不同,大体上是,春季捕鹅、鸭,打雁,四五月打麋鹿,八九月打虎豹。此外,也射猎熊、野猪、野马,打狐、兔。狩猎以骑射为主,辅以其他方法。如射鹿:在鹿群必经之地洒上盐,夜半鹿饮盐水,猎人吹角仿效鹿鸣,把鹿引到一起,聚而射之,叫做“舐鹻鹿(鹻同碱)”,又叫“呼鹿”。射鹿历来是契丹狩猎生产中的一个重要部门。《北史·契丹传》记北朝时契丹风俗,父母死三年后收尸骨焚烧,祝告说:“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野猪)鹿”。东丹王倍善画契丹人物射猎,有千鹿图为宋朝所得。辽庆陵壁画,也画有鹿的形象。捕捉鹅、雁、野鸭等飞禽,多利用饲养的鹰鹘,特别是产于东北的海东青鹰。辽朝每年都要到女真等部捕捉或强索海东青饲养。辽帝春捺钵捕鹅,先由猎人找到有鹅的地方,举旗帜为号,周围敲起扁鼓,把鹅惊起,然后放鹰捕捉,鹅坠下后,用刺鹅锥刺死,举行“头鹅宴”祝贺。春捺钵以海东青捕头鹅,带有多少固定的典礼性质。一般契丹猎人,当只是饲鹰捕捉飞禽,鹰是他们生产中的助手。契丹人又用豹作助手,驯豹捕兽。宋绶至契丹,看到引出三个豹,很是驯服,在马上依附契丹人而坐,狩猎时用它来捕兽。(《宋会要稿》)陕西乾县近年发现唐章怀太子墓壁画《出猎图》,画一骑射猎人,背后一驯豹蹲坐马背,随行出猎。又一猎人,背后豹不驯,猎人在马上回视,怒目挥拳。唐武后时,陆续收编契丹流散部落,任用契丹降将(如李楷固、李光弼)。唐人的驯豹猎兽,很可能是从契丹传来。唐壁画的情景当近似于契丹的情景。
畜牧 畜牧业是辽朝契丹的主要生产部门。《辽史·营卫志》说:“大漠之间,多寒多风,畜牧畋渔以食,皮毛以衣。转徙随时,车马为家”。辽代契丹仍是随水草放牧,即所谓“马逐水草,人仰湩酪”(湩音冻dòng)(《辽史·食货志》)。但各部落实行地区性统治后,除战马外,分地以牧,各有多少固定的“分牧”地区。放牧的牲畜以驼、马、牛、羊为主。骆驼用以载运物资,也用来拉车(沈括:《熙宁使虏图抄》)。牛用来载物、拉车(迁徙有毡车,运载有大车,送终拜陵用牛车),兼供乳食。羊主要供取皮毛和肉食。马是主要的牲畜,所谓“其富以马,其强以兵”(《辽史·食货志》)。契丹射猎、放牧、交通、作战都不能离开马匹。《辽史》记载牲畜价格,分驼、马、牛、羊四等。但在牲畜中,马和羊数量最多,也最重要。述律后对辽太宗说“我有西楼羊马之富”。羊和马从来是契丹牲畜财富的代表。早自契丹建国前,历代贵族对北方游牧族作战,总要大量掳掠牲畜。建国后,被征服的各族也要每年把一定数量的牲畜进贡给辽朝。对外掳掠所得,分赐作战将士。因而牲畜的占有有官、私之分。私有数量的多少,又有了贫富之别。辽朝封建制确立后,各部出现的大批贫民,主要当是贫苦的牧民。官有的牲畜拥有极大的数量。据《辽史·道宗纪》:道宗时“牧马蕃息,多至百万”。辽朝在各地区设有“群牧使司”、“马群司”、“牛群司”等各级官员管领。边地各族历年进贡的牲畜,大概即由驻在当地的群牧官就地管理,因而天祚帝亡前,西北边地仍拥有大批的马群。大石西行时,西北各族进献马、驼、羊等大批牲畜,奠立了辽朝西迁和重建的基础。
二、农 业
辽太祖阿保机采韩延徽策,安置俘掳的汉人在北地从事垦艺。此后,各投下州的汉族人民,也务农耕作。契丹封建制确立后,又出现了租种契丹、奚贵族田地的汉人佃户。九八二年,景宗诏:“诸州有逃户庄田,许番汉人承佃,供给租税”(《宣府镇志》)。宋苏辙使契丹,在中京南见奚人役使汉人佃户,有诗云:“奚君五亩宅,封户一成田,故垒开都邑,遗民杂汉佃”(《栾城集》)。据《契丹国志》记载,辽时中京一带的奚人也已从事耕种。契丹本族人民经营农耕,当始于太宗得燕云之后。《辽史·食货志》记辽朝建国前匀德实已“相地利以教民耕”。这一传说如果包含有可信的成分,当也只是个别地区的原始的耕作。太宗时才有开垦农田的明确记载。九三九年,以乌古居地水草丰美,命五院六院两部的瓯昆、乙习本、斡纳阿剌等三石烈人迁居到这里。次年,又给予海勒水一带地为农田,从事耕作。又诏有司教民播种纺绩。九四六年,诏“敢伤禾稼者,以军法论。”(据《辽史·营卫志》。同书《食货志》记述有误。)圣宗过藁城,见乙室奥隗部妇人种黍已熟,派人帮助收割,可见契丹部落中确已有部分居民参加农耕,但在契丹族的整个的经济生活中,还不如牧业的地位重要。到道宗时,农业耕作才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道宗派耶律唐古率部在胪朐河边垦田,收获后即移屯镇州。耶律唐古在镇州连续十四次获得丰收,积粟几十万斛。马人望为中京度支使,到任半年,经营得法,也积粟十五万斛。东京道的咸、信、苏、复等五十多城,都设置了和籴仓,粜陈籴新,允许百姓借贷,收息二分,各处所积不下二三十万石。《辽史·食货志》说:“辽之农谷,至是为盛”。
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地区是辽朝农业的基地。辽朝统治者多次下诏募民垦荒,开辟农田。九九五年,准许昌平、怀柔等县百姓开垦荒地。九九七年,募民耕种滦州荒地,免租赋十年。一○八九年,辽道宗赐给山西灵丘一所庙宇山田一百四十多顷。这个事实说明山区也已大批开辟了山田。
辽朝农作物,燕云地区仍以稻、麦为主。九八七年,李仲宣撰《祐唐寺创建讲堂碑记》说,蓟州“地方千里,籍冠百城,红稻青粳,实鱼盐之沃壤。”一○六四年,道宗下令禁止南京百姓决水种植粳稻。天祚帝时,燕京“稻粱之属,靡不毕出”。蓟州三河县北乡有寺庄一所,景宗乾亨(九七九——九八三年)以前,垦田三十顷,其中种麦一千亩,都是上等的好田。
辽朝在农耕方面也有所创造。宋朝派往辽朝的使臣王曾记述他所看到的情形说,自过古北口,居民都住草房板屋耕种,没有桑柘等树木,因为怕吹沙壅塞田地,种地都在垄上。《辽史·食货志》也说:辽地多半是沙碛,三时多寒,春秋要及时耕种收获,种黍要因地势高下,与中原不同。辽朝在北方风沙地带,因地势高下在垅上作垅田,是劳动人民的一个创造。
辽宁赤峰辽墓出土铁铲
辽宁昌图八面城辽代城址出土铜铧范
辽宁阜新辽代城址出土铁锄
稻、麦、粱、黍之外,契丹旧地又多种穄(音记jì,糜子米)。《五代会要》说,奚人种穄,秋收后在山下作窖储存,煮穄作粥。《后汉书·乌桓传》说,乌桓居地宜于种穄。大概自东汉以来,就有种穄的传统。宋朝使臣去辽,辽朝多以乳粥诗客(朱彧《萍洲可谈》,王洙《谈录》)。梅圣俞《送景纯使北》诗:“朝供酪粥冰生碗,夜卧毡庐月照沙”(《宛陵先生集》)。乳粥或酪粥当是用穄制成。宋朝杂变税中有穄米一种。《东京梦华录》记载,宋朝京城开封,中元节时沿街卖穄米饭,用来祭祀祖先。种穄非辽朝所特有,但在契丹、奚的农作物中,奚是较为重要的一种。
汉地所无而辽朝已先有的作物是西瓜。辽太宗灭后晋后,晋同州郃阳县令胡峤随萧翰入辽,七年后逃到后周,撰《陷北记》记述在辽朝的见闻。胡峤说,自上京东行到一处平川,多草木,始吃西瓜。据说是契丹破回鹘得此瓜种,施用牛粪搭棚种植。瓜的大小象中原的冬瓜,但味道很甜。(《契丹国志》胡峤:《陷北记》)在唐人文献中,不见有关西瓜的记载。胡峤的记述也说明,前此汉地并无西瓜。(李时珍《本草纲目》主此说)辽朝自回鹘得瓜种,移植成功,以后传入金、宋,才逐渐为汉族农民普遍种植。西瓜自回鹘传入契丹,又自契丹传给汉族,在我国各族人民的经济交流史上,是一个值得记述的事件。
西辽灭亡后,耶律楚材于一二二二年到河中府,有诗云:“万顷青青麦浪平”,“冲风磨旧麦,悬碓杵新粳。”描写出当地农业稻、麦丰收的繁荣景象。辽朝统治下的契丹族、汉族以及其他各族人民,不仅开发了我国的东北地区,也使西辽统治地区的农业得到了发展。
三、手工业
铁冶 在辽代的手工业中,冶铁占有重要的地位。契丹建国前,已开始有铁。阿保机征服室韦后,又有坑冶。胡峤《陷北记》说:室韦有三族,地多铜铁金银,室韦人制作的铜、铁器很精好(又见《辽史·食货志》)。大抵契丹从室韦人那里学得了坑冶法。阿保机灭渤海后占据广州,本渤海铁利府,改名铁利州。此地原为渤海铁冶地区,多有铁矿,成为辽朝的一个铁冶基地。阿保机又以渤海俘户在上京道饶州置长乐县,内一千户冶铁纳贡。宋朝使臣王曾在柳河馆西北,也见有渤海人就河漉沙石炼铁。渤海在唐时即擅长冶铁。《新唐书·渤海传》以渤海“位城之铁”为名贵出产之一。渤海冶铁术传入契丹,推动了辽朝冶铁业的发展。辽朝东京道尚州东平县有铁矿,采炼者三百户,按赋税制度供铁。阿保机南征幽、蓟,在还军路上发现银、铁矿,命置矿冶。冶炼者可能是俘掳来的汉族人民。契丹奴隶采炼的铁矿,有柳湿河、三黜古斯和手山三处。起初冶炼者是诸斡尔朵和大族(皇族)的奴隶,圣宗时置为曷术(铁)部。柳湿河和三黜古斯的今地,还不能确指,手山就是今鞍山的首山。首山附近曾发现过深达十八米的辽代矿坑,更加证明:辽朝的奴隶们是鞍山铁矿的最早的开采者。鞍山铁矿,现在经过我国钢铁工人的辛勤开发,已经建设成社会主义的钢铁基地。追本溯源,辽朝奴隶们创始的功绩,是值得纪念的。
辽东一带,自西汉以来即在平郭设有铁官冶铁。辽阳汉墓曾有大批铁器出土。辽朝的铁冶也多在这一地区,所以在东京设户部司管领。在辽朝的铁冶业中,又以冶炼镔铁最为著称。《金史·太祖纪》说:“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也。宾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于是国号大金”。金朝依女真完颜部住地按出虎(女真语,义为金)水为国号,辽朝可能也是依辽水建号。《金史》所纪,出于附会,不甚可信。但辽朝号称出产镔铁,却是事实。镔铁是一种精炼的铁,接近于钢,或者即可认作是钢的一种(劳费尔《中国伊朗编》有此说)。《隋书·西域传》载波斯产镔铁。宋人乐史《太平寰宇记》说罽宾(罽音记j@)也产镔铁。《契丹国志》记大食等国向契丹贡献的物品中有“宾铁兵器”。辽初,大食仅“来贡”一次,《辽史》不载贡品,《国志》所记是否有据,不可知。大食的镔铁可能对辽有所影响,但显然不起决定的作用。沙俄的布勒士奈得在《中世纪研究》中说,镔铁是在十二世纪时由阿拉伯传入中国。他完全忽视了早在十世纪时辽朝以产镔铁著称的事实。王曾去契丹,至打造部落馆见有“番户”百余,锻铁为兵器。辽朝贺宋朝正旦,有镔铁刀作礼物。辽朝拥有丰富的铁矿,经过室韦、渤海、契丹和汉族等各族劳动人民交流冶铁技术,锻炼出质量较高的铁或较低的钢,是可能的。
辽宁建平辽墓出土双龙纹鎏金银冠
辽宁赤峰辽墓出土银壶
金银 阿保机俘掳蔚县汉族人民,在泽州立寨“采炼陷河银冶”(《辽史·地理志》),又在征幽蓟还军道上,发现银铁矿,命令开采。灭渤海后,在富州置银冶,改名银州。圣宗时,在潢河北阴山及辽河之源各得金银矿,开矿采炼。现存辽代的石刻碑记中也反映出,辽朝境内的银冶存在于许多地区。大抵辽朝的金银矿,以汉族人民为主,与渤海、契丹等各族人民共同冶炼,并共同发展了金、银手工业。近年辽宁、河北各地出土大批辽代鎏金和银制手工艺品,包括鎏金马具、饮食用具、各种首饰和佛教器物,这些金银制品继承了汉族手工业者的传统技艺,又溶合了契丹族的某些特有的风格。
马鞍和车 宋太平老人著《袖中锦》以“契丹鞍”与端砚、蜀锦、定瓷等并列,称“天下第一”。契丹劳动人民制作的马鞍,不仅在辽朝,而且在全中国的各民族中享有盛名,是辽代手工业的又一个成就。辽朝回赐西夏等国贡使物件,有金涂鞍辔马,素鞍辔马,赐给宋朝的礼物中还有涂金银龙凤鞍勒、银鞍。一九五四年,赤峰市大营子发掘辽驸马卫国王墓,出土有银质鎏金鞍饰,铸有精细的花草纹。银质鎏金鞍桥饰,铸作双龙戏珠纹,极为精美。契丹以鞍马为家,对马具的制作特为讲求,在当时我国各民族中,确是无与伦比。
辽宁赤峰辽墓出土马具三组
辽宁赤峰辽墓出土车马器
辽朝还有专业的车工,在打造馆造车。沈括说:“契丹之车,皆资于奚。”大约奚族制车,比契丹更为精良。
辽宁赤峰辽墓出土鎏金银鞍桥
纺织 辽朝的纺织业,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地区,在唐五代的基础上继续发展。渤海地区,唐时曾以出产布、绵、绸著称。早在阿保机时,即驱掳汉地数州士女到契丹,传播了纺织技术。辽朝建国后,随着各民族的经济交流和农业的发展,在契丹、奚等族的旧地,也有了纺织业生产。胡峤记辽初上京的情况是“交易无钱而用布”。大抵当时布匹(麻布)已普遍生产。辽朝得燕云后,丝织业逐渐发展成颇大的规模。辽都上京有绫锦院诸工作坊,织工主要是汉人。祖州也有绫锦院,有契丹、汉、渤海等族手工业者三百人纺织,供辽朝皇室需用。辽朝以定州的汉人俘户在中京道建宜州,也从事纺织。《辽史》称,宜州“民工织纴,多技巧”。灵河(大凌河)沿岸灵、锦、显、霸四州植桑麻,居民无田租,只供蚕织。圣宗时曾以显州交纳的绫锦,赏赐左右贵族。《辽史·礼志》记辽朝贵族的礼服有锦袍、白绫袍、绛纱袍。辽朝对外赠送或赐与的物品中,有绫、罗、绮、锦、纱、穀、缎等多种,可见丝织业的发达。赤峰辽驸马卫国王墓出土有平金的丝织物。近年辽宁翁牛特旗发现辽壁画木槨墓。墓室中死者夫妇卧于尸床上,铺盖丝织的被褥衣衾。墓中出土有各色绫、罗、织锦、刺绣,并有刻丝和印染丝罗,显示出辽朝丝织业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辽宁北票辽墓出土绿釉长颈凤首瓶
制瓷 辽代手工业中另一特出的成就,是著名的辽瓷。瓷器是汉族劳动人民的一个重要的创造。辽代汉族、契丹等各族人民,在唐、五代制瓷技术的基础上,又有新的创造。近年各地陆续发现大批辽墓和一些遗址,出土有大量辽瓷。分布的地区遍及辽代的南京、上京、东京以及现在的赤峰、建平、沈阳等地。出土瓷器有白瓷、青瓷、三彩以及细胎白黑瓷器、缸胎杂色大型瓷器和翠绿釉瓷等多种,明显地承袭唐和五代的传统,而又有所发展。适应契丹族鞍马毡帐的生活需要,辽瓷还出现一些新形制:如鸡冠壶,鸡腿坛,长颈瓶等。鸡冠壶仿照契丹皮袋的形式,壶上有环梁或穿孔,便于马上携带,更是辽瓷中最有代表性的特产。辽宁一些地区出土的三彩印花方碟和长盘,也是辽瓷所特有。辽瓷中也有不少汉族用品,如杯、盘、瓶、盂等,形制和质地与五代和宋朝的产品大致相同或相似。辽朝境内契丹与汉族居民长期共居,象在经济上政治制度上曾经两者并存一样,反映在文化上以至生活用品上,存在不同的风格,是自然的。辽朝与宋朝在经济上相互交流,也必然要相互发生影响。辽瓷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仿照北宋定州窑烧造的,称为“仿定”。这些瓷器,在造型上受唐代瓷器风格的影响,在工艺上则接近或达到了北宋定瓷的水平。北京门头沟区龙泉瓷窑遗址发现很多“仿定”瓷片,与北京地区辽墓出土瓷器相同。近年出土辽瓷,地区分布甚广,数量甚多,说明辽朝制瓷业甚为发达。有的辽墓葬,随葬品很少,无金银器或铜器,但也有少量瓷器。这也表明:瓷器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用品。
辽宁北票辽墓出土“龙鱼”形青瓷水盂
辽宁北票辽墓出土定窑莲花带盖注壶
辽朝燕云地区也出现了类似宋朝的“作”的手工业组织。“作”的首领叫做“作头”和“都作头”。一○五七年建造的房山县良乡镇清凉寺千佛像石幢,就是由姓王的“燕京作头”父子雕制的。有些辽朝的石刻还署有“盖阁都作头”、“盖殿宝塔都作头”等名称。
四、商业贸易
辽朝得燕云后,以幽州为南京,在辽阳设东京。承天后、圣宗时又在奚族旧地设中京(大定府)。兴宗改云州为西京(大同府),与上京合称五京。五京是辽朝政治重心,也是商业交通的重心。上京的城邑建制,如幽州制度。南城叫做汉城,是汉人集中的居住区,有楼对峙,下列市肆,经营商业。南门之东有回鹘营,回鹘商贩聚集居住。中京城由燕蓟的汉族良工营建,自朱夏门入,街道东西有廊舍三百间,居民在廊舍下布列店肆(列廛肆庑下)。东京外城称汉城,河北汉人在此聚居,有南、北市。早晨在南市,午后在北市交易。上京、中京、东京的商业区都在城南。南京依旧制,商市在城北,陆海百货都要聚集在北市买卖。西京大同府主要是军事城镇,商业远不如南京发达。辽朝皇室百官驻在捺钵时,也往往有临时的市场,交易货物。辽朝设“行宫市场巡检使”管理。沈括在宋神宗时去辽朝,见到“小民之为市者,以车从之于山间。”(《熙宁使虏图抄》)各州县则有市集。
辽中京道惠州城址出土的兽面纹瓦当
辽中京城址出土的辽三彩盘
隋、唐以来,历史形成的各地区的经济联系,并没有由于辽朝和五代、宋朝的政权并立而隔绝。五代时,辽和梁通过聘使往来,交易货物。后唐在云州北野固口与契丹互市,成为固定的贸易市场。后晋设回图务管理贸易。辽朝派遣回图使,在开封设邸店,往来贩运。立国江南的吴越、南唐也和辽朝有使臣往来,以纳贡或馈赐的方式交易货物。九四三年,辽太宗曾遣使去南唐,赠送羊、马,并出售马二百匹,买回罗、纨、茶、药等物品(陆游《南唐书》)。
辽和北宋并立,前后一百六十余年,双方的贸易往来,日益频繁,加强着北方和南方的经济联系。这种联系大致通过三个途径进行:(一)朝廷往来聘使。每年新正元旦、帝后生辰,相互遣使祝贺,带去大批珍贵礼物。对方也以大批物品“劳赐使臣”。送礼和回赐有固定的项目和数额,形成朝廷间定期和定量的物品交换。(二)官方设立的榷场(贸易场)。宋初,在镇、易、雄、霸、沧州各设榷场,与辽交易。此后随着宋、辽关系的发展而时有变化。澶渊之盟后,辽朝先后在涿州新城、朔州南和振武军,置榷场与宋贸易。宋朝在雄州、霸州和安肃军置三榷场,后又在广信军置场。榷场是由官方管理的固定的贸易场所,辽、宋都设有专官,监督交易,征取税收。(三)私人交易。在榷场以外,还有大量的私市交易,以规避税收取利。有的商人越界去对方境内贩运谋利,甚至通事(翻译人员)也和使臣私相交易。榷场禁售的货物,也多走私。通过各种走私贸易,种类繁多的大批货物,往来贩运不断。
辽朝卖给宋朝的货物,牲畜中以羊为最多。宋神宗时,河北榷场买契丹羊,每年数万只,运到汴京(开封),多瘦恶耗死,每年费钱四十余万缗。通过各种途径输入宋朝的物品,还有马匹、马具、皮革制品、毛毡、镔铁刀剑、“北珠”等。北珠是来自女真的珍珠,在宣和间,围过寸者价至二三百万,极为名贵(《铁围山丛谈》卷六)。阿保机建国前,在炭山南古汉城有盐池。据说契丹八部都取这里的盐食用。此后开采,规模更大。辽太宗得河间煮海盐,得燕云后更多采海盐。辽盐产量甚大,售价较宋朝低,自海口入界河,经雄、霸入涿、易等地。通过走私活动,辽盐大量售入宋界,宋朝官吏不能禁止。
辽朝的铜钱
辽朝自宋朝输入的货物主要有:茶叶、药材、糯米、丝织品、麻布、漆器以及香料、犀角、象牙等奢侈品。
据胡峤所见上京的情形,辽朝初年,大约钱币还不甚流通。燕云地区仍然沿用五代时的旧钱。景宗时置铸钱院,铸乾亨钱。随着封建经济的发展,圣宗、兴宗、道宗各朝屡铸铜钱行用。在辽、宋之间的商业贸易中,辽钱严禁出境,但宋朝的铜钱却大量流入辽朝通用。
评论 0 条 / 浏览 1098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