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黄荣、高光,各守住一处入山要道。隐去身形,左少白和两人早已约好了会面的暗号,很快的找到了两人,说道:“两位兄弟,快随我去见见一位武林前辈!”
黄荣奇道:“什么人?”
在少白道:“新识不久。”
黄荣道:“大哥的身世,可是已泄露给那人知道了么?”
左少白道:“那位老前辈昔年亦曾因为白鹤堡被戮之事,挺身而出,和九大门派及四门、三会、两大帮中人理论,而且为此曾和武当、昆仑两派冲突,受伤归隐,也算是我左家唯一的知己、恩人。看起来,他对昔年之事,似是知道不少,如若是全然不知,也不会挺身而出,和整个武林作对了。”
黄荣为人持重,默然不语,高光却莽撞撞的说道:“咱们如若发觉那人有异,合力把他杀了灭口就是。”
此人生性急躁,但有时却粗中有细,有时却信口开河,左少白和黄荣已对他知之甚深,也不和他辩论。
三人施展轻功,疾奔入谷,“生死判”万良果然仍在原地相候,左少白回顾黄荣、高光一眼,道:“这位就是万老前辈,快去见过。”
黄荣看那万良生像阴沉,不似好人,但左少白对他执利甚恭,也只好长揖拜见。
“生死判”万良仔细的打量了黄荣和高光一阵,冷冷说道:“这两人可都靠得住么?”
左少白道:“这两位都是晚辈的生死兄弟,早已知晓了晚辈身世来历。”
高光道:“好啊!你到怀疑起我们来了,老实说,我们还有些不放心老前辈呢!”
万良哈哈一笑道:“老夫做了大半辈子的好事,行善济贫,仗义行侠,锄强扶弱,但武林之中,说过老夫好的,那却是绝无仅有。如今这把年纪,形将就木,如若常隐此谷,与草木同朽,那也罢了,既是重出江湖,就该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语声微顿,仰天打个哈哈道:“近百年中,武林中最大的一件事,可算白鹤门全堡被屠的一椿惨案,如是老夫能够平反此案,死亦无憾!”
左少白抱拳一揖,道:“老前辈侠心铁胆,隆情高谊,白鹤门幽明同感,晚辈这里先行拜领大德了。”
万良道:“你也不用感激我。我这般做法,说是为你们左家,不能算错,但如说为了老夫自己亦可。像我万某,既无承继衣体的弟子,亦算不得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死去之后,不要三年,即将在武林消去名号,如若我能平反白鹤堡这件惨案,岂不是可以流芳百世,传诵不绝了么?”
高光抬头望望天色,道:“天色已快入夜,咱们既未发觉四大门派的聚会去向,亦无发现追踪之人,只怕要错过大好机会了。”
万良道:“不要紧,南岳地形,老夫最是熟悉,只要他们确在此地聚会,就不难找到。”
左少白道:“老前辈久年未离那隐身穴洞,不知谷中已有人盘踞在此?”
万良道:“这南岳一向清静,武林中人,甚少涉足此地,近来群贤毕至,只怕是别有缘故。目下咱们如和盘踞谷中的武林人物冲突,只怕要惊动四大门派聚会之人。”
高光心中忖思:“不错啊!这老姜究意是比嫩姜辣。”不觉间,心中更对他生出了几分敬佩。
黄荣道:“老前辈的意见……”
万良接道:“老夫之意,此行窥探四大门派掌门人会晤的用意,说不定就是为了白鹤堡的旧事。”
黄荣道:“不知老前辈准备何时行动?”他为人饶富机智。一直是旁敲侧击之法,激那万良行动。
万良轻轻咳了一声,道:“立刻动身如何?”
黄荣道:“我等是唯命是从。”
万良冷冷一笑,道:“好一个‘唯命’是从,老夫就算中了你激将之法,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转身一跃,向前奔去。黄荣微微一笑,随后追去、几人展开轻功提纵身法,借落日余晖,攀登上一道峭壁。
登上山峰,夜幕已垂,万良遥指着一座耸立暮色中的高峰说道:“如是老夫的判断不错,他们定在那座回雁峰上聚晤。”
高光道:“老前辈这有所宗么?”
万良道:“那回雁峰高插云天,四面峭壁千寻,只有一条小径可以攀登,形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勇莫敌,四人如若商讨什么机密大事,那回雁峰自然是最好的地方了。”
黄荣道:“如若他们不在呢?”
万良道:“如不在回雁峰上,定然是猿愁涧下了。”
左少白道:“不论在与不在,咱们先到那回雁峰上瞧瞧如何?”
万良道:“好!小路险恶,诸位小心一些。”
当先带路行去。崇山峻岭,披星夜行,四人虽都有着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功,也走的十分吃力。
那回雁峰看来虽近,但此去却是很远,四人足足走了一个更次,才到了峰下。
左少白和“生死判”万良,还不觉得,黄荣和高光却已累的满头大汗,喘息不停。
万良停下脚步,说道:“那登山小径,距此不过三里左右了,咱们坐息一阵,再行登山如何?”
高光道:“如果那四大门派掌门人,确在山峰之上聚会,或将有一场恶战,坐息一阵,倒是需要。”
万良也有着些微疲累之感,当先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大约有一个时辰,四人先后调息完毕,起身赶路。经过一次打坐调息,体力尽复,行速大增,片刻工夫,已到了那登山小径之处。
万良低声说道:“老夫带路,三位小心行动、且不可弄出声息。”
一侧身,沿小径向峰上攀去。左少白、黄荣、高光,一依序同行。
这回雁峰,高约千丈,挺拔峻立,突出群峰之间,四面壁滑如削,生满青苔,纵然是轻功绝世之人,也是无法攀登,只有这一道天然小径,突石凹壁,勉可借力。
行到峰腰之际,那当先带路的万良,突然停了下来,横跨一步,隐入一座突出的大石后。左少白知他发现了警兆,左手一挥,示意黄荣和高光停下,凝聚目光,抬头看去。
星光下,只见七八丈外,一株矮松前面突出的大石之上。盘膝坐着一位灰衣和尚,身前平放着一柄禅杖,闪闪生花、不禁心中一阵跳动,忖道:“果然是在这里了。”当下提策真气,轻步移到万良藏身的大石之后,低声说过。“这和尚大概是少林门下弟子,看将起来,果然是这里了。”
万良道:“不错,但那和尚据守要道,这一段距离内,又无可资隐身之处,向前行进、必为发觉。”
左少白道:“这该如何才是?”
万良道:“必得先行设法,扑杀那拦道和尚。而且要一击致命,使他无还手余地和传警之能。”
左少白估计那和尚距离,纵然施展暗器,也难一击而中要害,心中大是愁苦,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如何才能使那和尚离开那一块拦住小径的突出大石。
万良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说过:“你会使暗器么?”
左少白摇摇头道:“不会。”
心里却想着月前和那张玉瑶比拼暗器之事,如若有他那等高明的暗器手法,或可一击成功。
万良略一沉吟,道:“你既不善暗器,那只有老朽出手了,我施壁虎功由左侧悬崖游到他的身后,举手为号,你要设法引分他的心神,我好出其不意的下手。”
左少白一看左恻削壁,光滑异常,说道:“如何能叫老前辈涉险,还是在下出手吧!”
也不容万良分辨,仰身贴住石壁,直向上面攀去。万良既不便大声讲话。也不便出手抓他,只好任他向上攀去,探手入怀,摸出两枚子午钉,扣在手中,准备应变。
左少白垂首下望,深谷百丈,心中微生惊俱,但想到父仇含冤,白鹤堡数百人惨遭屠戳的仇恨,登时豪气大振,提气疾向上面攀去。这道削壁,险恶异常,除了那灰衣和尚据守的一条山径之外,别无可通之路。
这时,左少白已然接近那灰衣和尚,处境也更险恶,只要那灰衣和尚忽然警觉发现了左少白,左少白武功再强十倍,也无法拒抗那和尚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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