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黄荣眼看那黄天奉背影消失不见,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心地仁慈,明明几次可把那谭三成伤在剑下,但都手下留情……”
高光接道:“这两个人可恶至极,无缘无故,把我捉了去,该给他受点教训才对,尤其是那姓谭的,这般轻轻易易的放了他们,岂不太过便宜两人了?”
左少白茫然道:“我哪里手下留情?”
黄荣微微一笑,道:“我等亲眼看见,大哥也不必太过谦逊了?”
左少白摇头说道:“我按照剑路施展,哪里剑下留情了?”
高光道:“明明有一招,可把那谭三成伤在剑下,若非如此。那姓谭的岂肯认输?”
黄荣道:“龙头大哥这份气度,实叫我等佩服的很,动手相搏之中,仍是不肯随便伤人。”
左少白心知难以解说清楚,索性不再答话。高光突然想起放在那关王爷的兵刃,说道:“听那黄天奉的口气,正有着不少武林高手,齐来岳阳,咱们只怕难免受人误会,有得几场架打,得早些设法把兵刃取回来才是。”
左少白点头道:“好!那女子既是不肯派人送来兵刃,咱们只有自已去了取了。”
黄荣道:“咱们连日跋涉,该好好休息一下再去不迟。”
左少白缓缓把长剑还入鞘中,道:“高兄弟最是辛苦,还望好好休息一会。”
高光道:“我很好,不劳大哥挂心。”
左少白道:“此番再去关王庙,只帕是难免得有几场恶战,还望两位兄弟多多保重。”
两人应了一声,各自选了一处坐位,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直到四更左右,左少白才挺身而起,取了些散碎银子,放在桌子,叫醒了黄荣、高光,低声说道:“天下群豪,都把咱们和那‘仇恨之剑’连在一起,在未确实找出那‘仇恨之剑’的真凭实据之前,只怕咱们很少有解说的机会。谭三成虽是败在我的创下,但他仍是误认我们和‘仇恨之剑’有关,临去之际的两句话,已隐隐指说我是主持那‘仇恨之剑’的首脑人物。”
黄荣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大哥说的是,看来这些误会,已不是口舌所能解释的了。”
左少白道:“误会咱们的,并非是一二江湖人物。影响所及,整个武林同道,都将和咱们为敌作对,唉!我害怕泄露出身世之密,用心也就在未查明真象之前,不愿和天下武林作对,想不到这番心机,竟又是白费,为了那神秘莫测、诡奇、飘忽,但却与咱们不相关连的‘仇恨之剑’,竟又把咱们牵入了天下皆敌的是非漩涡之中。”
高光道:“大哥不用生气,天下有这么多糊涂之人,大哥又何苦多存那恻隐之心。”
左少白道:“不论一人武功如何高强,也不敢唯吾独尊,傲视天下无敌……”
他不容两人接口,又道:“因此,要使两位兄弟,多多辛苦一些。”
黄荣道:“大哥叫咱们赴汤蹈火,也是该万死不辞,如何说得‘辛苦’二字?”
左少白道:“从此之后,咱们兄弟,不能再在客栈之中落足。”
高光道:“为什么?”
左少白道:“因为客栈之中,耳目混杂,其间必有武林之人物派的眼线,咱们如果住在客栈中,行踪自是难免暴露。”
高光道:“不住客栈,要住哪里?”
左少白道:“风餐露宿,隐密行踪,不让他们寻得一点线索,因此,要辛苦两位兄弟了!”
高光笑道:“夜宿荒郊,日隐密林,那才是好玩的很!”
左少白收起长剑,道:“趁天色未明,咱们赶往关王庙去吧!”
三人略一收拾,推开后窗,借朦胧夜色掩护,施展开轻功提纵身法,直奔关王庙而去。短短数里行程,片刻已到。夜色中,只见那绵连的房屋,幢幢黑影,不见一点灯火,沉寂中一片阴森之气。
黄荣低声说道:“这关王庙中,到处布有机关,大哥、三弟,请小心一些,咱们不要再中了圈套。”
左少白道:“彼此保持一些距离,也好相互救应。”
高光道:“大哥不可轻身涉险,小弟应先带路。”纵身一跃,掠过围墙,略一接力,重又腾身而起,落在一座屋面之上。左少白、黄荣紧接高光之后,飞跃而起,跃上屋面。
黄荣为人十分细心,仔细的检视了屋面一阵,道:“小弟曾听人言,屋面有一种滚瓦的布置。”
左少白流目四顾一眼,低声说道:“夜色沉沉,万籁俱寂,这样大的关王庙,咱们要如何寻找?”
高光道:“小弟倒有一策。”
黄荣道:“三弟有何高见?”
高光道:“咱们在暗中摸索,随时有中伏之险,倒不如堂堂正正的把他们惊动起来,讨取兵刃?”
左少白道:“如是别无善策,只有凭武功硬要兵刃了。”
黄荣道:“据小弟观察所得,这关王庙中,形势似是十分复杂……”
一语未完,突听暗影之中,响起一声断喝道:“什么人?”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看来不想堂堂正正的讨取兵刃,也是不行了。”当下高光说道:“请上覆贵庙主持,就说讨取兵刃的依约而至。”
暗影中传过来语声,道:“三位如是无意暗中行事。那就请稍候片刻。”
左少白道:“我等时间有限,不能多候,有劳兄台费心,快些通报一声!”
险森森的关王庙,又恢了沉寂,既不闻人答话,也未听步履之声,不知那人是否已去通报?又等了一盏热茶工夫,仍是不见动静。
高光已然等的不耐烦,高声说道:“咱们已等的不耐烦了,惹得动了怒火,放把火攻你个片瓦不存……”
话未说完,突见数丈外火光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高举着火把子道:“敞主持在内殿,请三位过去一叙。”
高光大声叫道:“咱们上了一次当,还要再上第二次么?告诉你们那主持,快把兵刃送来,前怨不究,咱们立刻就走,如是再想玩弄花招,惹起我高老三的怒火,可别怪我要放肆了!”
那高举火把的黑衣大汉,道:“如果三位没有胆子,那是另当别论了。”
高光道:“送不送还兵刃?一句话,哪有这多噜嗦?好,我先拆几片瓦给你们瞧。”右脚一加力,立时一阵呛呛乱响,十几片瓦滑落地上,静夜中一阵蓬蓬乱响。
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三位倒是言而有信啊!”
黄荣道:“咱们大丈夫,男子汉,说一句算一句,岂能和妇道人家一般,说过之言,有如过耳之风。”
那娇脆的声音接道:“骂的好,骂的好,我可没有说,一定把兵刃送还你们啊!”
黄荣想了一想,确然不错,她说过送还兵刃的话,但并未说过一定送回,当下说道:“这倒也不错,但咱们却依约而来,讨取兵刃,姑娘可还记得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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