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只听那黑衣剑主柔声说道:“迎春,你出去瞧瞧他们,可都走远了么?”声音柔和,和适才那冷漠之音大不相同。
左侧那青衣女婢应了一声,奔出店外,片刻之后,重又返回庙中,娇声说道:“启家姑娘,十位剑士都已走的踪影不见。”
黑衣剑主长长叹息了一串,道:“那很好,咱们也该动身了!”
迎春道:“小婢有事请示姑娘。”
黑衣剑主道:“什么事?”
迎春道:“小婢掌管这记功簿上,大郎、九郎,都已各记九功,再有一功,就满了姑娘答允赐赏之诺。姑娘一向言出法随,十二剑士驯若羔羊,如若到时姑娘赐赏之诺不能兑现只怕以后难以再使十二剑士俯首听命。”
左少白等隐藏在神案之下,无法看清那黑衣剑主的举动但隐隐间,感觉到那黑衣剑主,似是遇上了极大的难题。心中暗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古往今来,有罚必然有赏,你既然定下了森严的罚规。自是也该有重赏才是,似这般吝赏严罚,岂是收络人心之道?”
但闻那黑衣剑主说道:“那已记有九功的只有大郎、九郎两人么?”
迎春道:“记有九功虽只有大郎、九郎两人,但二郎、三郎,已然各有八功,这两人急起直追,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黑衣剑主幽幽叹息一声,道:“但望这次南岳之行,大郎、九郎伤亡在四大门派事门人的手中,我也可以免去这些烦恼了。”
迎春道:“十二剑士个个武功高强,大郎、九郎,尤为突出,二郎、三郎仅次两人,如是这四人有了什么三长三两短,只怕再难找得替补之人。”
只听右侧一个青衣小婢道:“小婢和迎春姐的看法不同;我认为那十郎深藏不露,表面上处处落人之后,实则是身负绝技,但因身受我等钳制,只好忍气吞声,如若论及十二剑士的武功、心机,此人当首列第一!”
迎春道:“那十郎自随姑娘出道以来,未立寸功,也还罢了,两次面临到受罚边缘,如不是姑娘仁慈。把刑罚改作记罚,此刻,他早已被斩落了几个手指,如是他果真的身怀绝技,难道连这等断指的事,也不放在心上么?”
右边那青衣小婢笑道:“姐姐说的虽是道理,但只能用来衡量平常的人,如是用此衡度十郎,那就有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之误。”
黑衣剑主突然接口说道:“吟秋,咱们三人,名虽主婢,事实上却是情同骨肉,你说那十郎身怀绝技,深藏不露,是有感而发?还是确有所宗?”
吟秋道:“小婢如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岂敢这般畅所欲言。”
黑衣剑主道:“既有所见,何不说出来,咱们大家研讨一番,也许能够找出些眉目出来。”
吟秋道:“四日之前,小婢奉命到那福寿堡中,探查堡中动静,十郎和小婢同行之事,姑娘还记得么?”
黑衣剑主道:“不错,我要你易容前往,最好能设法混入堡中。”
吟秋道:“小婢在那福寿堡中,偷得一套衣服,准备扮作堡中侍婢,混入堡中内室,一则可探听消息,二则亦可借机会闹它个神鬼不安,使那已经混乱的福寿堡,更加混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黑衣剑主接道:“这和十郎何干?”
吟秋道:“十郎偷得一套堡丁衣着。和小婢一齐混入了堡中,入堡之时;那十郎突然对小婢说道:如是遇上突袭围攻,力难拒敌之时,请往西北方向选逸。”
迎春道:“这也不见得有何惊人之处。”
吟秋道:“姐姐稍安勿躁,小妹还有下情……”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姑娘传授的易容之术,确是当代武林中,首屈一指;小婢自信改扮得十分小心,却不料那福寿堡两个老奸巨滑的堡主,竟然顾及细微,连家丁奴婢们。亦有着特定的暗号,在小婢混入内室时,被一位女人发觉……”
迎春接道:“以妹妹武功而言,出手杀害一个女子,岂不是易如折枝、翻掌,为什么不把她杀掉呢?”
吟秋道:“姐姐不要把敌人估计的太低,也莫把小妹看的太高了。我已觉出身份泄露,立时就出手攻去,希望能击伤她。哪知那丫头竟也是一身武功,我一击未中、知道遇上了扎手人物,一扬手,打出了把淬毒飞针,紧随着疾掠而上,小婢和那丫头动手打了五六个照面,仍是未分胜败,那丫头大概是自知无望胜过小婢。索性大叫起来。这一来,立刻惊动了前宅中的堡奴,十几个人仗兵器蜂涌而上,把小婢围在中间,看样子颇有活擒小婢之心。”
黑衣剑主道:“可是那十郎救了你?”
吟秋道:“不错,小婢正陷危境时,十郎却突然出现,不见如何施展,十几个重重包围小婢的大汉,登时摔倒一半,小婢才得从容破围而出。”
黑衣剑主道:“有这等事?”
吟秋道:“当时十郎已改扮了装束,但小婢却是确已认出是他。”
迎春道:“事后你可曾问了他么?”
吟秋道:“问过了。但他却不肯承认。”
黑衣剑主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既是十郎。他又为何不肯承认呢?”
吟秋道:“他虽是不肯承认。但小婢坚信他无疑。因此,曾在暗中追问过他两次。第一次虽仍极力否认。但第二次却微笑不答。”
黑衣剑主肃然说道:“果真如此,那十郎倒是一位可疑的人物了。”
吟秋笑道:“目下还很难遂作判论。十郎虽然是深藏不露,但他并无背叛姑娘之心,其间或是别有稳情。”
迎春道:“如是妹妹没有着错,咱们却得留心一些。”
那黑衣剑主叹息一声,道:“此事还要有劳吟秋暗中设法查个明白,迎春和我,仍然装作不知,以免使他有备,妨碍了吟秋。”
吟秋道:“剑主放心,小婢自信在一月之内,必可查出十郎内怀隐情。”
迎春道:“十二剑士,出动甚久,咱们也该动身了!”
黑衣剑主道:“但愿南岳之行,能够生擒活捉四派中一位掌门人,那就不虚此行了。”
左少白暗暗忖道:“好大的口气啊。要生擒四派中一位掌门人,岂是容易的事情?”
但闻步履声动,黑衣剑主和那两个青衣大婢一齐出庙而去。
左少白待三人去远,当先从神案之下走了出来,伸动一下双臂。低声对黄荣等说道:“目下武林道上。到处追查这‘仇恨之剑’不得,但却被咱们无意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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