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四
此刻,非但南宫世家的人紧张已极,就是敌对一方的人,已被这出人意表的事故,惊得浑忘了一切。
任无心想到与那独臂单腿之人数度相遇的情形,已能确定他是南宫世家的重要人物。
随着陈凤贞的逐个询问,心情越来越紧张。
不知不觉间,也是凝视着那独臂单腿之人的双目,注意他眼神的变化。
那独臂单腿之人似是心神渐乱,手掌在胸前划动,已失去那混元无极手的原样。
可是素手兰姑却是无法理解这情况,她那精芒闪耀的眼睛,望着陈凤贞虚拦在身前,颤抖不息的手掌,愈来愈感困惑,跃跃欲动,大有不受羁勒之势。
陈凤贞顿了片刻,两行清泪顺腮而下,泣道:“这位英雄,你……你……你可是……”
她泣不成声,良久未曾将话讲完。
但那独臂单腿男子心神似已大乱,眼眶湿润,身躯颤抖,内心的激动流露无遗。
陈凤贞芳心大震,惨然叫道:“你可是南宫毅?妾身的夫君?”
那独臂单腿男子闻言,顿时失声痛哭,单手掩面;独跃而去。
陈凤贞如遭雷殛,霎时花容惨变,泪珠泉涌,眼望那独臂单腿男子的背影,娇躯乱颤,茫然失措。
忽听叶湘绮喝道:“夫人!追!”
陈凤贞如梦方醒般,身形一晃,疾掠而去,口中哭喊道:“毅哥……”
语音甫出,人已掠出数十丈外。
任无心惊愕不已,暗道:原来这位前辈即是南宫世家的第四代主人,但他怎会流落江湖,沦落到这等地步?
突闻叶湘绮急声喝道:“任无心!”
任无心凛然一惊。
目光落处,—片黑影迎面扑到,那只莹白如玉,美绝人寰的纤手,闪电般的击了过来。
南宫毅的事,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岂料陈凤贞骤然离去,素手兰姑失了统驭,重向任无心袭去,去势如闪,锐不可挡!
任无心浑身冷汗一炸,危急之中,来不及细想,身子猛然斜扑,贴地窜逃开去。
只听惨呼大起,立在任无心后方的人惨遭毒手,尸体横飞,血雨四溅,瞬眼之下,五人当场丧命!
玄真道长惊急交加,长剑一振,剑尖之上爆起万点银星,首先朝兰姑袭去。
那身形干瘦的黄衣喇嘛疾跃而上,吐气开声,暴喝如雷,五指箕张,一掌朝兰姑腰际拍去。
他右掌攻敌,左手与另—个喇嘛的右手紧握,那喇嘛的左手又抓住另一人的右手,十余名喇嘛以手相牵,竟以密宗添油接命之法,合力应起敌来。
但见兰姑身形一转,挥手之间,—把抓在剑上,硬生生的夺下长剑,震得玄真道长噔噔噔连退,收脚不住。
砰的一声,那纤纤素手,一掌拍在黄衣喇嘛的掌上,只听十余名喇嘛齐声一哼,一条黄龙般摔倒开去!
这不过瞬眼工夫,长剑落地,寸寸而断。
但见素手晃动,却无一人看出兰姑夺剑伤人两招,到底是用双手,抑或仅用了单手。
任无心目眦欲裂,脱口吼叫道:“统统退!各自逃生!”
双掌一并,扑身击去。
白大先生与任无心一样,初时一击,内腑似被震伤,但见兰姑肆虐,无人抵挡得住,热血沸腾之下,猛一低头,直向兰姑撞去!
他童山濯濯,练的是油锤贯顶的功夫,一头撞去,纵是铜浇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起。
但见那兰姑风氅飘拂,呼的一响,素手一挥,径拍白大先生的后脑,—股阴柔之极的掌风却已先自涌出,直对任无心胸口袭去。
任无心风度翩翩,潇洒不群,虽临敌动手之际,亦是从容不迫,言笑自如。
然而,面对这鬼魅—般的人物,想到百余条武林豪侠的性命,也不禁肝胆欲裂,暴跳如雷,与往日判若两人。
只听他嘶声吼道:“各位朋友快退!”
身形一侧,避过兰姑的掌力,双掌电掣,猛然袭去。
砰的一声轻响,白大先生应手震飞寻丈,倒地不起。
任无心一招诸仙盘道,乃是他毕生所学最为玄妙的一招掌法,右掌击空,左掌终于击在兰姑肩上。
但觉手掌一震,一股阴柔暗劲逆臂而上,左臂知觉顿失,软软垂下。
玄真道长才被震退,顺手夺了一人的宝剑,纵身叫道:“这女子不可力敌,诸位朋友理该见机,速即撤退!”
宝剑—挺,重又攻上。
群雄本有舍命一拼之意,怎奈兰姑身手太高,任无心与白大先生等的武功,也非这般人所能望其项背。
众人虽有协助之意,但不得其门而入,无法插上手去。
任无心与玄真道长虽是一再催促撤退,群豪人心惶惶,但因无人领头,结果一齐观望,谁也不动。
那群黄衣喇嘛一仆而起,负伤又上,连同丐帮五老中剩下的四人,一齐朝兰姑扑击。
任无心舍命策应,缠斗两合,丐帮五老又死了斐氏昆仲二人。
那金钱虎吴仁突然攘臂呼道:“俺们斗不了毒人,先将南宫世家那批狗男女剁了!”
金背砍山刀一挥,当先朝台阶上扑去。
群雄激愤填膺,无可发泄,吴仁攘臂—呼,顿时群起响应,人潮汹涌,齐向叶湘绮及南宫世家的人冲去,杀喊震天,威势惊人。
兰姑虽然武功高强,但灵智迷失,不明世务,被这突发的巨变—惊,神情顿时一怔,手中招式一慢。
任无心、玄真道长及那黄衣喇嘛等,个个都是武学深奥,功力精深之人。
兰姑慢得分毫。几人如响斯应,闪电般的袭到。
兰姑微露惊容,左手径夺玄真道长的剑柄,右手一挥,迎着任无心的掌势便击,对那黄衣喇嘛的添油接命掌,置之不理。
她力敌三人,以长击短,以锐攻坚,信手挥来,无不恰到好处。
纵是心智灵明,武功卓绝,临敌经验极端丰富的高手,也难以臻此化境。
任无心等斗至此处,都不禁暗暗生寒,知道事不可为,唯死而已了。
只听啪的一声,黄衣喇嘛一掌击在兰姑胁下。
兰姑身形不过微微一颤,那十余个喇嘛接成的长龙反被震退三尺。每人都是心口剧痛,几乎翻倒下去。
为首那黄衣喇嘛稳住身形,沉声叹道:“罢了!罢了……”
只听嗤的一声,任无心身法微慢,被兰姑抓住衣领一扯,霎时衣衫撕裂,迎风飘飞,羊脂美玉般的胸膛显露于外。
玄真道长沉声道:“任相公快走,留着有用之身……”
言犹未了,那素手兰姑突然神情大变,左手一挥,迫得玄真道长与黄衣喇嘛猛然后退三步,右手疾若迅雷,倏地向任无心抓去。
任无心凛然一惊,左手仙剑斩龙,猛削兰姑腕脉,右手一招佛在心头,闪电般击了过去。
这左右两招,是任无心毕生武学的精华,雷惊电闪,凌厉无伦。
兰姑纵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等闲视之。
但兰姑似乎突然间灵智全失,右手一翻,一把扣住任无心的左腕,左手一扬,又向任无心右腕抓去。
这一抓急躁粗疏,全无章法。
任无心是何等武功,惊喜交加之下,掌势一沉,电掣击去。
只听砰的一声,任无心一掌印在兰姑心口,击得她双足离地,震出八尺,落在丐帮五老赵烈彬的身前。
兰姑神情剧变,受伤似是不轻,但她右手紧抓任无心的左腕不放,左手一探,一把又扣住任无心的右腕。
赵烈彬大喝一声,砰的一掌,猛然击在兰姑背上。
兰姑身形一仆,摔出一步。
任无心双手腕脉被她扣住,功力全失,随其进退,毫无挣扎之力。
玄真道长见任无心落入兰姑手内,不禁肝胆欲裂,宝剑一探,飞身袭去。
黄衣喇嘛吐气开声,随即又击一掌。
这几人都是当世的一流身手,往返来去,不过晃眼工夫。
但见黑影一闪,兰姑拖着任无心的身子,霍地掠出了两三丈外。
玄真道长骇然叫道:“诸位快上,谨防兰姑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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