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
但此刻却认不出她掌势的路数,眼见她一掌自左向右斜击而来,哪知中途突然一折手腕,斜斜攻向左方。
此等诡异难测的招式变化,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何况那黑衣人一条左臂,已完全失去作用,左方自然门户大开。
要知田秀铃此刻施展的武功,正是南宫世家的秘传独门掌法,除了南宫世家的子媳之外,江湖中再无旁人得知。
而武林中曾经与南宫世家动手相搏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是以饶是慕容飞与那黑衣人见多识广,也认不出她的武功路数。
更连做梦也未想到,这任无心的弟子,竟是南宫世家的第五代夫人!
四招过后,那黑衣人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心中更是大见惊骇。
只见慕容飞手横长剑,竟仍无出手相助之意。
而对方举臂挥腕之间,不但暗劲极强,而且招招俱是立可致死的煞手。
霎眼间又自拆了三招,黑衣人额上已是满头大汗,涔涔而落。
忍不住脱口大呼道:“慕容兄,小弟已不行了,兄台还不快来相助?”
慕容飞显然已被田秀铃奇诡的招式惊得呆了,此刻心头一震,暗道一声:“惭愧!”
手腕一抖,震起朵朵剑花,便待挥剑攻上。
田秀玲知道自己此刻虽然占得上风,但却不过只是一时侥幸得计而已,他两人若是左右夹击而来,以自己的武功,绝非敌手!
动念之间,慕容飞长剑已长虹般斜划而来,剑锋破空,划起了嘶嘶剑风!
黑衣人喘了口气,突然后退了三步,探手入怀,撤下了一条长达四尺以上的乌鞘软鞭,迎风一抖,笔直点向田秀铃肋下三处大穴。
只见激荡的鞭风中,夹杂着丝丝剑气。
慕容飞辛辣迅急的剑招,久已驰名江湖,此刻蓄势而发,自然是招式凌厉,锐不可当。
那黑衣人先前大意轻敌,未用兵刃,后来更一直被逼得无暇抽鞭。
但此刻长鞭在手,精神大震,配合着慕容飞的剑招,不时以辛辣的招式攻向田秀铃后背、肋下的空门之处,鞭长及远,更见威力。
田秀铃赤手空拳,以一敌二,数招过后,已是远居下风,但她早已忘却生死之事,每遇险招,便施展出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招式,逼得对方不得不回招自救,是以一时间还可勉强支持。
但此等打法,却是最为吃力之事,纵是武功再强之人,也难持久。
慕容飞是何等人物,相搏数招,已然瞧出田秀铃的弱点,长剑一旋,纵声长笑道:“再打下去,累也累死了他,你我何苦急着抢攻?”
田秀铃暗咬玉齿,转身一招星移斗换击了出去,正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招式。
但是她转身之间,
目光突然触及了棺木中的任无心,刹那间,她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暗暗忖道:“我若死了,他又如何?只怕……只怕他尸身都难以保全了。”
一念至此,只觉心如刀绞,忽然大喝一声:“住手!”身形急退了三尺。
那独臂人凝望着她的身法,目光中竟充满了矛盾与痛苦之意,似是心中正有着一些难以解决之事,此刻听她一声大喝,神情不禁一怔。
慕容飞与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齐地住手,左右分立在田秀铃身侧,截断了她的逃路。
慕容飞冷笑道:“你若要不战而降,倒也不失为聪明之举。”
田秀铃银牙都已将咬碎了,颤声道:“我此刻若要逃走,你俩人也无法追得上我,是吗?”
慕容飞目光转处,只见祠堂四面,窗户颓败,看她飘忽的身法,若是穿窗而出,自己实无追及的把握,沉吟了一阵,冷冷道:“不错……”
忽又仰天大笑一阵,接道:“但任无心却是万万逃不走的。”
田秀铃道:“不错,他……他已不行了,但你们若肯放过他,我便不逃,听凭你们将我发落。”
慕容飞仰首狂笑道:“可笑呀可笑,你算什么,竟要以自己来换取任无心的生命,十个你也抵不过任无心的一根手指。”
田秀铃暗咬银牙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她似是费了许多气力才能说出,只因她本不愿泻露自己的身份。
因此时此刻,她实已束手无策,企望自己若是说出身份,或可能换取任无心的生命,亦未可知,情急之下,只有姑且—试了。
慕容飞果然呆了一呆,继尔哈哈一笑道:“你是谁?莫非你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田秀铃胸膛一挺,神色立刻变得凛然不可侵犯,一字字缓缓道:“我便是……”
我便是这三个字,方自出口,突听耳畔竟响起了一阵奇异之声。
这语声轻微柔弱,飘渺飘忽,但却有如细抽长丝,连绵不绝,正是传音入密之内家绝学。
一字字在她耳畔说道:“这两人纵然将你擒去,也万万放不过任无心的!”
田秀铃微微一怔。
目光四转,只见风吹烛动,残窗轻曳,祠堂内外,并无突然现身之人。
只有那独臂怪客,仍卓立在屋角。
她心头不禁大是惊奇,暗惊忖道:“这独臂之人,莫非也是隐迹风尘的内家高手?这语声难道是自他口中发出来的?”
心念一转间,只听这语声又自缓缓道:“老夫昔年发下重誓,绝不与世人动手相搏,是以此刻也不能出手相助于你,但天助自助之人,你为何不再放手与他两人相搏,焉知绝无致胜之机!即便落败而死,也该死得堂堂正正,一无遗憾。”
田秀铃只觉心头一股热血上涌,神色一凛,大声道:“谨遵前辈教训!”
慕容飞与那黑衣人本在等她说出自己的身份,此刻不禁齐地呆了一呆,脱口喝道:“你究竟是准?在对谁说话?”
田秀铃厉声大喝道:“你死!”
声发掌发,出手一举直取慕容飞胸膛。
慕容飞长剑一展,封住了她的掌势,怒喝道:“好啊,方才原来使的是缓兵之计,大爷们就容你多喘口气,又有何妨?”
几句话功夫,已急风般攻出七剑。
田秀铃掌势寻找剑隙,屹立中流,寸步不退。
突听黑衣人一声冷笑,一缕锐风,斜击而来,直点田秀铃左肘曲池大穴!
鞭剑夹击,片刻间,田秀铃便又落在下风。
她心头暗叹一声,忖道:“无论如何,今日我总算能与任无心死在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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