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死在羌塘,死在西藏的大湖畔或大草原上,那样死去该多么美好,境界该多高!”
1966年10月24日,一位98岁的法国老人写下这样一段话:“我应该死在羌塘,死在西藏的大湖畔或大草原上,那样死去该多么美好。境界该多高!”三年后,她在自己的国家死去。但其灵魂,早在很多年前已留在了西藏。
她就是大卫·妮尔,长着白种人的皮肤和黄种人的心灵,一个在东西方学界都被誉为“女英雄”的传奇人物,一个对与西藏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入迷的汉学家、探险家。
23岁那年,妮尔从法国到达印度。她加入印度最高的神智学会,在印度边界领略了自幼就憧憬的西藏山川和风土。从此,与西藏开始了没有终止的交往。为了前往西藏,她学会了骑马,并在一个距离西藏边界不到30公里的洞里过了一段修行生活。1912年,妮尔在尼泊尔见了西藏宗教和政权的最高代表十三世喇嘛,这是达赖喇嘛首次会见一位来自欧洲的民间女子。
她曾多次接近西藏的大门,但始终未能如愿。那时英国人掌控着西藏很多权力,未经他们允许,外来者不得进入。1916年7月,妮尔在义子庸登喇嘛和另一名仆人陪同下,未经允许进入西藏,在日喀则受到班禅召见,班禅鼓励她从事藏学研究,并介绍给包括班禅母亲在内的所有权贵,参观了宁玛巴的佛塔和扎什伦布寺。但在英国人发现之后,将其驱逐到了大吉岭。
再后来,她从汉城进入北京,沿着山海关、长城,最后抵达青海塔尔寺,她和义子庸登以母子相称,一路化装前行。1918年7月至1921年2月,妮尔一直住在塔尔寺。那时的塔尔寺已有3800名僧侣。僧侣们早晚出席两次宗教仪式,其余时间则是坐禅、诵经,或者游戏,他们的生活自由自在。这期间,她一直在为进入西藏做准备,游览了青海湖,并且每天步行40公里。1921年1月,塔尔寺遭遇土匪和暴动者的骚扰,妮尔于2月5日离开塔尔寺。
接下来的两年,她一直奔走在西藏外围的莽莽戈壁和大山里。她绕过西藏的整个东部地区抵达打箭炉(康定),从那里向拉萨进发。中间因为巴塘爆发战争无法通行,她返回青海玉树。但她仔细并记录了安多和康区这片对西方而言堪称未知地的禁区世界,有关那里的山川风貌和历史文化的记载,是她的旅行记录中最有意义的一部分。
在玉树,她遇见了乔治·佩雷拉。佩雷拉后来成为藏学家,那时是环球旅行家和地理学者,英国政府委派他以军官的身份在达赖喇嘛身边进行秘密活动。他向妮尔介绍了西藏地图和大量相关资料,并建议她去帕龙藏布江一带考察,妮尔据此确定了入藏路线。
1922年初,她进入波密这一块神秘地区,与波巴人有了广泛接触,但她携带的相机等东西被藏民发现,身份被识破,妮尔不得不再一次返回青海。在扎陵湖和鄂陵湖游览黄河、澜沧江和雅砻江三江源头,并在那里遇见了洛克(编者注:美籍奥地利探险家学者),和一位自称格萨尔王后裔的藏族人,因此写成一部《岭地格萨尔超人的一生》,成为西方学者最早对格萨尔的系统研究著作。
1922年9月28日,妮尔到达丽江。此后的时间里,包括她丈夫在内的人再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1923年6月,妮尔和庸登抵达成都,准备再一次入藏。她那部最有影响的《一个巴黎女子的拉萨之行》,便是这次旅程的详实记录。
妮尔化装前行,昼伏夜行。寺院、官吏、农民、朝圣者,都给过她施舍。而她则扮演空行母、云游女喇嘛、女活佛等不同身份,沿途为人祝福、占卜、治病疗伤。在路上,她曾被软禁,曾没有钱……加上政局混乱,一路走来实在不容易。
1923年,在历经艰辛跋涉后,妮尔和庸登渡过拉萨河,终于看到了耸立的布达拉宫!妮尔成为进入拉萨的第一名欧洲女子,那时她的心情,是非亲历者难以想象的复杂。
此时的妮尔已经55岁,一路上的阳光将她晒得如同一名真正的藏族女子那样黝黑,她还用锅底和墨将脸、头发和手涂黑。但她的奇异装束和每天早上洗澡的古怪行为,让拉萨人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她用八天的时间跑遍了拉萨城,布达拉、大昭寺、小昭寺、拉萨河、八廓街、罗布林卡……
这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但她也声称:“即使有人给我百万法郎,让我在同样条件下重新开始这样的冒险,我确信自己也不肯这样干”。可是,后来的历史证明,她仍然一次次试图再次进入西藏。
1924年5月29日,妮尔离开江孜,前往帕里宗。从亚东到了印度,又赴斯里兰卡作了短暂停留,然后乘船返回欧洲,一路上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在法国,人们视之为英雄,形成了“大卫·妮尔热”。《一名巴黎女子的拉萨之行》被称为“一部世界性的著作”。
1968年,妮尔准备写作《一名北方的瑜伽行者》,那已是她百岁寿诞之际。1969年9月8日凌晨,神话般的妮尔与世长辞,走完了她神奇的一生。人们为她铸造了一个以拉萨和西藏为背景的铜像,这是她生前最热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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