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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序经当年“抢救学人” 真诚劝说陈寅恪留岭南
作者:未知 (不详) 收藏

 

优容雅量

一代宗师

在中国学人眼里,陈序经是少有的优容雅量的教育家、管理者,他的精神品质,直到今日,仍叫人缅怀不已

抢运学人 陈寅恪南下“岭大”

1995年,陆键东著的传记文学《陈寅恪的最后20年》,在中国大陆一纸风行,中国社会已淡忘多年的史学大家陈寅恪的学术和人品,震动人们的心灵,并引来长久的热读和评论,一时间,出现了“举口皆说陈寅恪”的现象。由此引出来的另一位可敬的大师陈序经,也让人们肃然起敬。有评论甚至说,如果没有陈序经当年预见性的抢救学人行动,那么,这些不可多得的大师们命运如何,甚是难说。而陈寅恪的去路,可能又是另一种难以预测的结果了。

1948 年12月,在国民党抢运学人计划中,陈寅恪,胡适等被列入第一批计划之中。迫于压力,陈寅恪最终和胡适登上蒋氏派来的专机,降落南京。4个月后,胡适飞赴美国,尔后去了台湾,从此没有踏上过大陆半寸河山,抱憾终身。而到了南京的陈寅恪去了上海,在陈序经的真诚劝说下,他带着迷茫南下去了岭南大学这片难得的精神绿洲,从此便再也没有回到魂牵梦萦的北国。在人生最后20年里,陈寅恪不问世事,一心从事自己的唐史研究。读完《陈寅恪的最后20年》才得知,原来这一切的结果,都因为后面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在关注着,呵护着,而此人就是之前并不为外人所知的岭南大学校长、中山大学副校长陈序经先生。作为陈寅恪的知音和领导者,陈序经深知陈寅恪的价值。因此,他力排困难,不顾压力,为这位被誉为“全国最博学的人”创造力所能及的条件。这两个人的友谊堪称典范,陈寅恪作为 “大师中的大师”的学术成果才完成。

名师云集 岭大流芳

1948年,陈序经入主岭南大学。当时的岭南大学,虽是南方第一,但整体实力与北大等北方的几所著名大学相比,还是逊色。此时的中国还在内战之中,陈序经在那个风雨飘摇中的中国,想方设法吸引了国内外享有声誉的学者。他数次冒着战火的危险,只身北上,力争一代大师如陈寅恪、容庚、冯秉铨、王力、周寿恺、陈耀真、毛文书、谢志光等来岭南,仅一年功夫,前后来岭南大学的大学者不下二三十人,阵容之强大,学人的影响力,叫学界震惊之余,不得不佩服陈序经的眼光和雄心;因受其父感染而死的痛定思痛(陈序经的父亲1932 年因感染不治身亡,年60。编者注),陈序经还下决心重新组建了医学院,使它的教职工队伍被视为是中国最有实力的。岭大在战争的艰难环境中,在短时间内变成了国内一流的综合性大学,此时的北方著名大学,已经不敢小看南方了。可以说,近百年间,广东的开放、自由、敢为天下先的文化心理和地域文化特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得益于岭南大学所开启的独立思考和勇于开拓的思想引领。这是陈序经和他的前辈同人所付出的艰辛努力所达成的。

此时的岭南大学,已经是中国学子所心生向往的大师云集的美丽校园了。陈序经超乎常人预见性的抢救学人的成功举动,对岭南大学不仅是一个难以估量的贡献,对于日后的中国教育来讲,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知人善任 优容雅量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广州,流传着一段佳话,足见陈序经“优容雅量”、“知人善任”的品格。主政广东的陶铸有一次到北京开会,周恩来总理在中南海接见了他。周总理笑问陶铸:“广东有一位教育家,最善于团结高级知识分子、学者专家,能聘到一级教授任教,你知道是谁吗?”此时的陶铸脸露难堪之色,笑容可掬的周总理说:“他是岭南大学校长陈序经。你要向陈序经请教,向他学习一点知人善任的好作风。”

“知人善任”之于陈序经,确实名至实归。最为典型的一件事是,当史学大师陈寅恪处于隐居生活、与世隔绝之时,陈序经无论多忙都抽出时间无微不至地关怀他,帮助他,让双目失明、对现实政治深感隔阂的陈寅恪感受到理解和温暖,对唐史的研究不至于半途而废,终于得以完成计划著述中的唐史著作,使得中国学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这座南国校园里得到保持和发扬。当物理学家冯秉从美国学成归来,又是陈序经聘请他到大学任教。以后的历次运动,冯先生屡遭挫折,陈序经在自己境遇也不佳的情形下,依然不改他对冯先生的深厚情谊,令冯先生终身感念不已。陈序经对待知识分子总是宽厚温和,善于化解矛盾,也从不计较别人的误解甚至是无理责骂。在个性各异的知识分子中间,陈序经以自己的学问和人品聚集着难得的人气,盛名在外。连日理万机的周总理也知晓了。

陶铸因周总理的这番谈话深受启发,回到广州后,他与陈序经多与交谊,后来成为陈序经的莫逆之交。

1952年4月以后,中国进行大规模的院校调整。调整后的中山大学定址于原来的岭南大学校园,岭南大学的工学院则合并到华南理工学院,农学院则合并到华南农学院,医学院则合并到中山医学院,一所综合性的完整的大学就这样消逝了。作为校长的陈序经曾为此痛心不已,但他以大局为重,接受调整。1957年,重办暨南大学的呼声得到陶铸的支持(暨南大学的前身是暨南学堂,创办于1906年,当时招收的对象是归国侨生。1927年升格为国立暨南大学,校址在上海,后停办。编者注),陶铸亲任校长和党委书记。然而,当学校走上轨道后,政务繁忙的陶铸急需一名专任的校长,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陈序经。1962年,在陶铸的真诚邀请下,陈序经出任解放后暨南大学第二任校长,而他的中山大学副校长之职则继续保留。

平生风谊皆师友

在中国学人眼里,陈序经是少有的优容雅量的教育家、管理者,他的精神品质,直到今日,仍叫人缅怀不已。

1960年代初,陈序经先生的寓所在中山大学校园,远离暨南大学。他同时担任两所大学的领导职务,必须要往返于两校之间。陈家的故交曾敏之先生回忆说,陈序经先生总是早出晚归,在广州石牌的路上,他乘的小轿车总在赶路。但只要看到暨南大学的老师行走在途中,他总是叫司机把车停下,然后打开车门,邀请乘车,于是,他小车俨然成了“巴士”,一路上交谈甚欢,这也是他跟师生们保持良好交流和友谊的独特方式。这一点在广东高校成为美谈。

陈序经一生不求官。可是,从1948年担任岭南大学校长开始,他一直都在中国一流的大学中担任领导职务。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这么繁忙的公务之余,他竟能成就如此宏大的学问,而且一有涉及,必是精通,成为该领域的权威甚至是无可超越者。他的儿子陈其津说,父亲常说,勤与专不可分,非勤难以学成,非专难以精深。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要选择与志趣相适应的专题勤专下去,就必然会有收获。浅尝辄止,杂乱无章,急功近利是不可取的。父亲的一个明显的优点是处事稳重,深思熟虑。即使是从学校出去广州办事,他也要计划一番,他随身带着一个小本子,出去之前,先到哪里后办什么,怎样走最节省时间,他都记好,所以办事效率特别高。父亲记性很好,但他做什么事情都要预先计划好。这看似小事,其实是父亲学问积累成功的另一侧面。

平生风谊皆师友,处处留心皆学问。这是陈序经先生留给我们的感人风范和宝贵的精神财富。

勤与专不可分,非勤难以学成,非专难以精深。 ———陈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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