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二
蔡玉莲道:“我被囚居在那石棺中,过了几十年,牛筋穿骨,双腿早已残废,无能再和你动手了。”
容俊道:“你既然不能和人动手,那就无法替人出头,只有从旁观战了。”
蔡玉莲道:“你囚我几十年,折磨得我不像人样,我心中并不恨你,现在,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容俊仰起头来,缓缓说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不知你是否答应?”
蔡玉莲道:“什么办法?”
容俊道:“你如肯自绝一死,在下就可以放他离开。”
容哥儿只觉一股怒火,从心中直冒上来,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怒声接道:“老前辈定要比剑,晚辈只有奉陪了。”
容俊冷冷说道:“好!如是你能在剑法上胜了我,老夫不放你也是不成了。”口中说话,手中长剑,却连续地刺向容哥儿。
容哥儿这次不再避让,回手还击。两人剑来剑往,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容俊求胜心功,攻势甚锐,寒芒闪闪,尽指向容哥儿必救要害。
蔡玉莲虽然是受尽折磨,但她的武功并非完全失去,眼看容哥儿处境危恶,心中大为担心,忖道:“这容俊不但对我的记恨甚深,只怕对容哥儿也有着很深的恨意,借比剑之名,先杀容哥儿,让我尝尝失字之痛,然后,再取我之命了。但我如自绝一死,或可使他改了伤害容哥儿的用心。”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容俊,你听我几句话,再行动手如何?”
容俊手中剑势不但未停下,反而攻势更见凌厉,口中却应道:“什么事?”
蔡玉莲道:“我如照你的话,自绝而死,你一定放过容哥儿了?”
容俊道:“那是自然。”
但闻容哥儿大声喝道:“母亲不用求人?孩儿胜给母亲瞧瞧。”喝声中剑法大变,反守为攻,但闻一阵叮叮哆哆的兵刃交击之声,容哥儿全力反击过来。
刹那间,强弱易势,容哥儿由劣势,反为优势。
蔡玉莲眼看容俊剑势已为容哥儿剑势压倒,心中又怕容哥儿伤了容俊,想道:“我背弃了他:难免他心中存恨。”正待喝住容哥儿,不要伤容俊,突闻容俊冷哼一声,弃剑而退。凝目望去,只见容俊右臂上鲜血透出,湿了半个衣袖,滴在地上。
容哥儿还剑入鞘,一抱拳,道:“老前辈,承让了。”
容俊面色铁青,一语不发,缓缓拾起长剑,转身向外行去。
但闻一个清冷的声音喝道:“容俊,你回来。”
容哥儿转目望去,只见邓玉龙站在蔡玉莲身后五尺左右处;不知他何时到来。
容俊的凶狠气势立时消失,缓缓行了回来。
蔡玉莲回顾了邓玉龙一眼,道:“你要杀他?”
邓玉龙道:“我若有杀他之心,他怎的还会活到现在?”
蔡玉莲道:“咱们都对不起他,所以他折磨我十余年,我心中一点不恨他。”
邓玉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此,在四大将军之中,我对他特别优容。”
容哥儿欠身对蔡玉莲一礼,道:“娘!咱们走吧。”
蔡玉莲又望了邓玉龙一眼,道:“希望你心口如一,不要难为他。”
邓玉龙道:“你放心去吧。”
容俊垂首站在邓玉龙的身前,不敢交接一言,目睹容哥儿背着蔡玉莲大步而出。
邓玉龙目睹两人去远之后,冷冷说道:“容俊,你已经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难道心中还不满足吗?”
容俊缓缓说道:“我不愿这段丑事,重新沸扬于江湖之上。”
邓玉龙道:“所以,你想暗算他们母子。”
容俊抬起头来,似想答辩,但一和邓玉龙那炯炯的眼神相触,立时又收了回去。
邓玉龙轻轻咳了一声,道:“我犯了很多错,但我从不逃避,可是你不同,你娶了一个番女回来,造成了武林大劫,但你似乎是毫不动容。”
容俊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邓玉龙冷然接道:“你早已知晓内情,但却始终不肯说出,把自己的痛苦,转嫁于天下武林同道身上。”
容俊缓缓说道:“天下武林同道,笑我容俊,我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武林中究竟有几个正人君子。”
邓玉龙道:“你现在如愿以偿了?”
重重叹息一声,道:“容俊,你有没有勇气面对天下英雄?”
容俊道:“为何没有?”
邓玉龙道:“好!我邓玉龙占了你的妻子,天下英雄,都骂我邓玉龙,决不会骂你容俊,我邓玉龙都不怕,你容俊又怕什么呢?”
容俊沉吟了良久,“不行,我不能参与此会。”
邓玉龙道:“为什么?”
容俊道:“因为,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前承认妻子为人所占。”
邓玉龙道:“其实,天下武林有谁不知此事,你承认不承认,又有何要紧?”
容俊道:“他们背我之面,谈论此事,未入我之耳,那也罢了,如若他们当我之面,谈论此事,那就非在下所能忍受了。”
邓玉龙道:“你意下如何呢?”
容俊道:“在下准备离开此处,从此不问江湖中事,避世深山,终老大泽。”
邓玉龙道:“这话当真吗?”
容俊道:“字字出自肺腑。”
邓玉龙沉吟了一阵,摇头说道:“现在太晚了。”
容俊道:“为什么?”
邓玉龙道:“你要早有此心,也许武林中不会有这番大劫,此时此情,你已是这番大劫中的关键人物,必得要亲临现场,因为,只有你才能出那位容夫人,是真是假。”
容俊抬头望了邓玉龙一眼,道:“如是在下不去呢?”
邓玉龙道:“非去不可,阁下如是真不愿去,在下只好勉强了。”
容俊对那邓玉龙,心中似有很深的畏惧。当下点头说道:“好吧,你如此坚持,在下只好从命。”
邓玉龙道:“但我还有事,必须在这地下石府中停留一些时间。”
容俊道:“在下呢?”
邓玉龙道:“我点你双腿穴道,留下你双臂自卫,等我办完事情。再带你离此。”
容俊心中暗道:“他点了我的穴道,离去之后,难道我不会运气自解穴道之后,再行离此吗?”心中主意暗定,坦然说道:“好吧!阁下尽管出手。”
邓玉龙伸手点了容俊双腿穴道后,道:“我这点穴手法极为特殊。你如想运气自解穴道,那是自找苦吃。留此等我,多则一个时辰少则顿饭工夫,必会赶来救你。”
容俊怔了一怔,“原来你想得比我周到。”
邓玉龙道:“不错,以你武功而言,你早已有自行解穴之能,我如连这一点也想不到那未免大笨了。”也不待容俊答话,急急转身而去。
容俊对那邓玉龙,本有着三分敬畏,看他大步而去,也不敢出口呼叫。
直待邓玉龙身影完全消失,容俊才试行站起身子。
如是邓玉龙果如所言,至少要花一顿饭工夫以上,他实有着足够的逃走时间。
但只觉两条腿,突然间不听使唤,竟是寸步难移。
容俊心中大为震骇,这点穴手法,果是与众不同,只好又缓缓坐了下去。
但他仍不死心,盘坐调息,运气冲穴,只觉那真气,行到膝上便阻塞不通,似是两条腿已然完全地脱离了大脑的控制。
这时,容俊已确知失去了逃走的希望,只好依照邓玉龙的吩咐,静坐等待。
邓玉龙足足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冷冷望了容俊一眼道:“你杀害了很多人。”
容俊呆了一呆道:“他们都是可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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