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基隆弃守
法舰退出闽江之后,集结于马祖澳休整待援。1884年9月中旬,法军由越南调来三个步兵大队,使海军陆战队增至二千余人,军舰增至二十多艘。根据法国政府的指令,孤拔立即准备进攻台北。他决定自率五舰进攻基隆,占领基隆和煤矿,派利士比率三舰进攻淡水,得手后,两路向台北府发展进攻,进而占据台湾北部。
台湾守将刘铭传判断法军“不得基(隆)煤,万难用兵中国”②,决心亲率主力扼守基隆,而以孙开华率部扼守淡水。当地民众也积极参加战备,保卫海防。
9月29日和30日下午,孤拔和利士比分别率领舰队自马祖澳出发。9月30日上午9时,孤拔率领的“胆”号等五艘军舰到达基隆港口海面,连同先期到达的“梭尼”号等三艘军舰,共计八艘。孤拔立即进行侦察,连夜部署,准备次日于港湾西海岸登陆。其登陆部队由海军步兵大队和炮队各三个、宪兵和工兵各一队组成,共约千余人。另有一批来自西贡和海防的民夫。孤拔的企图是:首先从仙洞山脚登陆,并抢占仙洞山顶,以便安设炮位,配合舰炮掩护步兵沿岸边的山脊路线绕袭基隆守军翼侧,控制通往台北府和淡水的大道,夺占狮球岭和基隆城,尔后向台北府前进。
当时,基隆清军共有九个营,以曹志忠部六个营防守港湾东岸,章高元部两个营及陈永隆部一个营防守西岸,以民众武装数百人防守基隆城。
10月1日晨6时,法军一个海军步兵大队在舰炮掩护下,换乘小艇向仙洞山海岸前进。陈永隆、章高元部坚决抵抗。经过四小时战斗,法军夺占仙洞山,炮队在山顶展开,轰击清军阵地。清军坚守二重桥一带,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中午,法军另两个海军步兵大队相继登陆,准备次日继续进攻。
在基隆交战的同时,利士比率领的“拉加利桑尼亚”号等三艘法舰也已到达淡水。刘铭传被淡水前敌营务处李彤恩夸大该地敌情所迷惑,强调“沪尾(淡水)为基隆后路,离(台北)府城只三十里,……该口除沉船外,台脆兵少,万不足恃,倘根本一失,则前军不战立溃,必至全局瓦解,不可收拾”①,便不听曹志忠等人劝阻,竟然连夜率主力往援淡水,仅留三百人守狮球岭高地。
10月2日,法军轻取基隆和狮球岭,由于兵力不敷分配,未敢进据基隆港东岸煤矿。刘铭传到达台北府后,发现淡水情况并不紧急,即以章高元部援淡水,曹志忠部仍折回基隆。但由于法军已占据基隆和狮球岭,曹部只得扼守台北府东面的水返脚一带,以防法军南下。在前敌指挥官刘铭传的错误决心下,基隆轻易弃守。清廷认为,“基隆要地,岂容法兵占踞”,命令刘铭传乘法军喘息未定,“联络刘璈,同心协力,合队攻剿;并募彰,嘉劲勇助战,将敌兵悉数驱逐”。①同时,命前陕甘总督杨岳斌帮办左宗棠军务,向福建增调援兵,“设计渡台”,增强台北防御力量。
法国驻华公使巴德诺见法军在台湾进展顺利,便狂妄地声称:“我们有希望很快地把整个台湾北部,不可动摇地置于我们统制之下”②,并再次向茹费理建议,让孤拔舰队北上进攻旅顺等地。巴德诺没有想到,他所得到的下一个消息便是法军在淡水的惨败。
二、淡水获胜
淡水港位于淡水河口,沿河可直达台北府,北岸滨海沙滩便于登陆,是清军仅次于基隆的防守重点。1884年8月下旬以来,淡水守军即以木船满载石块沉塞港口,并敷设电力操纵的水雷,封锁航道;又在北岸构筑两座炮台(法军称之为红炮台、白炮台),封锁港口及海滩。
10月1日,利士比率领“拉加利桑尼亚”号等巡洋舰三艘到达淡水海面,与原在港外活动的一艘炮艇会合,决定于次日上午10时开始发起攻击。利士比企图以舰炮火力摧毁岸上炮台和军营,打开港口,保障舰队在淡水河的行动自由,尔后登陆占领淡水街,策应基隆方面法军主力的作战。
当时,淡水守军由于从大陆增援的刘朝祜部两个营的到来而有所加强。章高元部两个营由基隆赶来后,总兵力增至九个营。守将孙开华判断敌军无法突破港口障碍,必然由北岸海滩登陆夺占淡水街。因此,他决心在北岸浅近纵深内利用丛林和高地预伏一部兵力,歼灭登陆之敌。
10月2日晨6时30分左右,守军趁法军逆着阳光不便瞄准之际,先敌发起炮击,打乱了利士比的进攻准备。双方展开激烈炮战。白炮台距敌较近,大部被毁。红炮台尚未完全竣工,只安好了三门一百七十毫米的克虏伯炮;尽管这样,炮战中仍然起了很大作用。法国侵略者自称:红炮台的守军十分勇敢,“不顾在他们周围落下如雨的子弹,不停发炮约一小时”①。当夜,利士比派舰侦察港口航道,接着又派炮舰及小艇前往侦察和排除水雷,其中一艇中雷受伤。利士比判明水雷为电发火式,而且点火站在白炮台附近。于是,他决定派陆战队由北岸海滩登陆,避开丛林,经红炮台山坡绕到白炮台东侧,夺取点火站,引爆水雷,以打通港口航道。为完成这一任务,利士比报请孤拔由基隆增派登陆兵力前来淡水。
4日,法军援兵二百余人、军舰三艘,由基隆赶到淡水海面,连同原有兵力,共拼凑了军舰七艘、登陆部队六百余人,准备在大风浪停止以后立即行动。
10月8日,海面风平浪静。淡水守将见法舰忽然散开,知其意在登陆,便督令各营按预定计划分散荫蔽。上午9时,法舰舰炮以榴弹向北岸海滩及守军营地猛烈轰击,掩护其登陆部队换乘小艇分三路上岸。约一小时后,法军登陆完毕,开始向目的地前进。他们因没有遇到抵抗,便不再绕经红炮台山坡,直向白炮台扑去。孙开华待敌兵逼近丛林,立率两营从正面拦击,并命令埋伏于红炮台山后的章高元部和刘朝祜部从右翼出击,围歼登陆之敌。双方展开激战。中午12时许,孙开华亲率卫队奋勇直前,各路合力齐进,与敌短兵相接,加上爱国艺人张李成率领的民兵从敌人侧后阻截,法军溃败,纷纷向海边逃窜。守军追至海滩,敌兵争渡,溺死者数十人。
此次战斗,法军被歼百余人。侵略者哀叹:“这次的失败,使全舰队的人为之丧气”①。孤拔也惊呼:“我们的损失十分严重”②。此后,法军除以部分舰只对港口进行监视封锁外,直至战争结束为止,再不敢贸然进犯淡水。
淡水战后,基隆法军向南进犯,清军由水返脚北上阻击,在暖暖附近展开激烈争夺,战事呈胶着状态。后来双方又陆续增加兵力,并相持于暖暖、八堵、七堵地区。
三、镇海退敌
淡水清军获胜,粉碎了法军以钳形攻势一举占领台北的企图。为了孤立台湾守军,法国侵略者于10月23日宣布封锁台湾海峡,由利士比率领一支分舰队沿台湾西海岸海域进行巡逻截击,并以三至六艘军舰在马祖澳附近海域游戈,控制南北海运和截断闽台间联系。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全国各地掀起了支援台湾的运动。福建前线军民利用夜雾偷渡等办法进行反封锁斗争,有的胜利到达彼岸,将一批批物资和兵员送到台湾,不断加强守军的防御力量。但是,偷渡援台毕竟缓不济急,且损失过重。有鉴于此,新授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左宗棠、新任两广总督张之洞等人纷纷建议由南、北洋海军各派军舰数艘,组成援台舰队,打破敌军封锁。清政府也以“台湾信息不通,情形万紧”①为虑,经过多次催促,最后由南洋派出“开济”、“南琛”、“南瑞”、“驭远”、“澄庆”五舰,交提督衔总兵吴安康统领,执行援台任务。舰队从11月起在上海进行准备,添置炮位,迟至次年1月18日才出发南下。孤拔早已得知这一消息,他决定亲率法舰七艘,拦击中国援台舰队。
1885年2月7日,孤拔率舰队自马祖澳出发,北上搜索中国援台舰只。2月12日,双方舰队于浙江石浦檀头山附近洋面遭遇。吴安康不敢与敌交锋,率舰队逃跑,“驭远”、“澄庆”两舰航速较低,落在后面,被迫驶入石浦港隐蔽。法舰追赶“开济”等三艘巡洋舰未及,便返回封锁石浦港,并于14日夜间用水雷将“澄庆”、“驭远”两舰击沉(一说自沉)。之后,孤拔得知“开济”等三舰躲避在镇海口内,便又率舰队进犯镇海。
镇海位于甬江海口,北岸为沙滩,敌舰不能靠岸,易于防守,南岸港汊较多,便于登陆。法舰侵扰东南沿海以来,浙江提督欧阳利见认识到镇海系“浙东之咽喉,防浙以防镇为急务”②,便以南岸为重点,进一步加强镇海的防御。其主要措施是:充实兵力,调整部署,以一千人驻金鸡山,五千人分守南北两岸,另以二千五百人为后应,分扼镇海至宁波沿江各隘;在甬江口钉桩沉船,堵塞航道;在金鸡山险要处修筑暗炮台,安设进口大炮,台上覆土一丈,护以毛竹、草皮,又在高阜显露之处筑假垒十余座,只插旗帜,不设一兵,以迷惑敌人,并在沿岸险要处加修围墙、长堤,挖掘壕沟,密布地雷、障碍物等,从而构成一个较为完整的防御体系。此外,在各乡组织民团,盘查奸细,把法国教堂的传教士全部迁至后方,派兵监护,以切断敌之内应,并高价收买外国引水人员,使其不为法军所用。
2月28日夜间,孤拔率法舰四艘侵入镇海海面。欧阳利见下令沉船堵口,命各营严阵以待。援台三舰和原在港内的“超武”、“元凯”两舰也都做好战斗准备。
3月1日下午,一艘法舰企图进港侦察,被北岸招宝山炮台守军开炮击退。接着,四艘法舰合力来犯,守军岸炮和舰炮一齐轰击,击穿敌先头一舰。法舰不支,施放烟幕逃走。当夜,法军以两小船于乾口门靠岸,企图登陆偷袭,被守军击退。3月2日,受伤法舰驶离镇海,其余三舰仍泊原处。入夜,法以二鱼雷艇进行偷袭,又被守军水陆炮火击退。3日上午,孤拔再次率领舰队进攻,同样遭到守军的猛烈炮击,其中一舰烟筒中炮受损,各舰掉头逃跑。此后,法军又数次利用夜暗进行偷渡和鱼雷攻击,均遭失败。孤拔智穷力竭,不得不于8月7日率队南返。
此次镇海作战,由于守军预有准备,水陆防守严密,伤亡甚少。法军则有两艘巡洋舰负伤,两只舢板沉没,并死伤不少官兵。孤拔本人也中弹受伤,后死在澎湖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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