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神判周簧缓缓闭上双目,沉吟了一阵,道:“玄皇教一向活动在云贵边区,不常和中原武林人物来往……”
李文扬道:“但目下他们的势力已经伸延到江南地带,那名闻一时的桃花居,就是他们伸入江南势力的大本营,他们利用美色作饵,已然收罗了很多江湖高手。”
神判周簧双目闪动,环扫了室中之人一眼,默不作声。
李文扬长叹一声,接道:“在下虽在桃花居中,留居了一月之久,但竟未能窥得其中奥秘,说来实感惭愧得很,正因如此,在下深觉那主持其事的人,不可以等闲视之,假以时日,玄皇教必将在江南道上,大行其道,那时,恐又将为江南武林,带来一片杀劫。”
“晚辈虽想为我江南武林同道,消解劫运,但自知才能不足独挡大任,那主持玄皇教的首领,亦不知是何许人物?老前辈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想必知那玄皇教来历,和那主持人物为谁……”
韩士公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接道:“老夫身临其境,被他们施用药酒灌醉,囚禁了两年时光,可惜,老夫始终没有机会,和他们那些主持大局的首脑人物,动手相搏一场,两年不见天日的囚禁生活。就老夫而言,乃生乎未曾受过之辱,这般闷在心头的怨气,一直难以忘怀。李老兄如有扫荡那桃花居的用心,兄弟愿为先驱。”
林寒青插口说道:“玄皇教主,在下倒是见过!”
李文扬急急问道:“是何等模样的人物?”
林寒青道:“他们头脸之上,都戴有深厚的面罩,无法窥得庐山真面。”
李文扬道:“在下初时以为那艳帜高张的绿绫,是主持大局的首脑,及后才发现在她身后,仍有其他之人。”
一直静听,久未说话的神判周簧,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据老夫所知,这玄皇教乃云、贵边区的一个小小帮会,其主持人物,乃中原下五门中一个独行大盗,被迫不能在中原立足,逃往云、贵边区的大山之中……”
他突然停了下来,似在忖思,又似在休息,足足停了一盏热茶工夫,才接道:“那人的武功,十分平庸,但却极善施用迷魂药物,在云、贵边区的大山之中,收罗武林亡命之徒,创立了玄皇教,苟安于深山大泽之中,似这等一个毫无实力的小小帮会,竟也敢问鼎中原,逐霸江湖。”
李文扬接道:“因此,才觉有异。”
周簧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其间,定然别有内情。”
林寒青道:“据晚辈所见,那玄皇教是个充满诡奇神秘的组织……”
韩士公道:“老朽虽然被他们囚禁了两年之久,受了无数的折磨,但却一直被禁制地下石室之中,对那玄皇教中的隐秘,却没法窥得,不过老夫曾和几个送饭之人,动手相搏几招,那些人的武功,虽然无法与当今第一流高手相比,但武功亦算不弱,如若那主谋大局的首脑人物,只是一个下五门的毛贼,只怕难以领导起这般人物?”
林寒青道:“晚辈虽未正式和玄皇教中人物动手,但耳闻目睹所及,那主谋大局的人物,乃是个阴沉毒辣,兼而有之的人物,决非一个下五门的盗匪可比。”
神判周簧缓缓闭上双目,道:“老夫始才之言,已是数十年前的往事了,数十寒暑,变化是何等广大,也许那玄皇教,早已另易其主了。”
微微一顿之后,目注林寒青道:“孩子,你把遗失那千年参丸之事,仔细的讲给我听上一遍,或可由你们详细的经过情形之中,听出一些变化。”
林寒青微微一叹,极为仔细的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神判周簧闭上双目,听得十分用心,直待林寒青把话说完,才缓缓睁开双目,接造:“孩子,这瓶千年参丸是何人要你送来的?”
林寒青一皱眉头,沉吟了良久,道:“在下是奉家母之命,送药而来。”
神判周簧目光一闪,道:“是令堂大人?”
他脸上虽然包着白纱,无法看到他的脸上表情,但他的充满着惊讶的声音中,显出他内心感受到的讶异和激动。
林寒青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霍然站了起来,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又缓缓坐了下去。
李文扬目光一掠韩士公,欠身而起,道:“晚辈还得去迎接一下舍妹,先行告退。”
韩士公久走江湖,察颜观色,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紧随着站起身来,说道:“在下,也要告辞一下。”
站了起来,随着李文扬身后而去。
神判周簧,目睹两人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夜暗之中,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心中可是有很多疑问么?”
林寒青道:“晚辈身世飘零,从记事那年,就一直住在北岳枫叶谷中,十余年来,未离开那山谷一步,此次突然奉了母命为老前辈送来千年参丸……”只觉下面之言,无以为继,只好缄口不言。
周簧缓缓说道:“你心中有何怀疑之处,尽管说出来吧!”
林寒青道:“这十余年来,晚辈有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深望老前辈能给予晚辈一个明示。”
周簧道:“什么事?”
林寒青道:“晚辈的身世!”
周簧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令堂从没有告诉过你么?”
林寒青道:“慈命森严,晚辈一问起身世之事,家母就沉下脸色,叱责晚辈不许多问,但晚辈身为人子,连生父、身世,都无法了然,怎不令晚辈耿耿难忘呢?”
周簧叹道:“孩子,你虽然问的不错,但老夫确不便擅自奉告,令堂大人,巾帼须眉,智计过人,她不肯告诉你的身世,想必是时机未到,唉!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一点后果,如若你的身世,此刻大白于武林之中,江湖之上,立时掀起一片混乱,别说令堂大人,难以对付,就是老夫和令师,一齐出面,只怕也难使掀起的一场波澜,平息下去。”
林寒青听得微微一怔,道:“这么说来,老前辈是知道的了?”
神判周簧点头应道:“当今武林之间,知道你身世之人,除了令堂、令师和老夫之外,就只有天鹤……”
他似是突然警觉到失言,赶忙住口不说。
林寒青心头一震,道:“天鹤上人可也知道么?”
神判周簧已知难再改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错,还有天鹤上人,但他所知有限,而且他不会告诉你。”
林寒青突然想到天鹅上人舍身入毒宫的悲壮之事,不禁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我还对那天鹤上人身入毒宫之事,存了无比的好奇之心,看来我的身世,就是个最大的隐密,今宵如不能借机问个水落石出,只怕今生难再有了然身世来历的机会了。”
心念一转,站起身来抱拳一揖,道:“老前辈既知晚辈来历,尚望能不吝赐教,纵然其间牵扯有重大的江湖恩怨,晚辈亦将忍辱负重,决不轻举妄动。”
神判周簧摇头说道:“除此之外,不论何事,只要老夫力能所及,无不答应于你。”
声中低沉充满坚决,毫无再商量的余地。
林寒青心知再追问也是枉然,看来周簧是决计不愿说出,但又不甘心就这般罢手不问,当下不再多言,但脑际之中,却在想着如何激他说出之法。
只听周簧长长叹息一声,道:“孩子,不用多想了,可怜天下慈母心,令堂不告诉你的身世来历,那全是为着你好。”
林寒青道:“难道就要我这般糊糊涂涂的过上一生不成?”
周簧道:“时机到来,令堂自会对你说明,孩子,你已忍耐了十数年,就还望能多多忍耐几日!”
林寒青道:“老前辈纵不肯相告,晚辈亦将全力查询此事,非得追个水落石出不可。”
周簧缓缓躺下身子,道:“你可知令堂要你来此送药之意么?”
林寒育道:“晚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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