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四
红衣小好嫣然一笑,欲言又止,放腿向前走去。徐元平随在那红衣小婢身后,走约三四丈远,转了四五个弯,已到尽处。
跨出一座小门,已见天光,抬头看星河耿耿,天色已到初更时分。红衣小婢举手遥指着花树丛中一座高楼,说道:“那座高楼就是我们的住处了。”
徐元平心中一直在想见着那紫衣少女时,该如何开口说话,根本未听清那红衣小婢说些什么,口中嗯啊两声,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那红衣小婢年纪幼小,一片娇憨,也听不出徐元平是含含糊糊的在应付她,微微一笑,又说:“我们小姐房中,不用灯火……”
徐元平接道:“夜暗之中,不用灯光,难道要摸黑不成?”
红衣小婢道:“你急什么呢?人家话还没有说完哩……”
徐元平道:“好好,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他一心想教金老二的性命,对任何能救金老二性命之人,都十分客气小心。两人默然走了两三丈远,那红衣小婢似是忍不住腹中之言,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们小姐房中为什么不点灯吗?”
徐元平道:“不知道啊!”
红衣小婢摇摇头道:“还是不要告诉你吧!等一下你一看就知道了。”
徐元平道:“唉!你小小年纪,也会放刁。”
谈话之间,已进入那花树丛中,两道强烈的孔明灯光,突然由花丛中照射出来,暗影中传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把身上带的兵刃、暗器放下再走。”
徐元平暗暗想道:我身上带有戮情宝刃,如若取将出来,只怕他们见宝起意不肯再还给我……
但他又不善谎言,一时之间,呆在当地,不知如何答话。那红衣小婢回头在徐元平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他身上没带兵刃。”
暗影中又传出冷冷的声音道:“有暗器吗?”
徐元平因身上未带暗器,听得那喝问之言,立时理直气壮地答道:“在下从来不带暗器。”
两道强烈的孔明灯光,突然隐失不见,暗影又传来冷冷的声音,道:“两人请过吧!”
红衣小婢回头望着徐元平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此处原是我们庄主的宿位之处,自从小姐到此,任主自行迁居,让出此楼。”日中说话,人已放步而行。穿过了几丛花树,才到楼下,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室中火烛辉煌,门口并立着驼、矮二叟,两人脸色一片冰冷,轻轻的扫掠了徐元平一眼,缓缓转过身子,让开去路。红衣小婢柳腰轻扭,转过娇躯,直向靠左壁木梯上走去。徐元平回头望了驼、矮二叟一眼,随在那红衣小婢身后,登上楼梯。
二楼上也是座阔做的大厅,四盏垂苏宫灯,分吊四角,正中一张红漆圆桌上,铺着黄缎,桌子中间端放一座白玉鼎,也不知那鼎中放的什么;但闻香气扑鼻却不见有烟开出。这座广敞的大厅,虽然打扫的纤尘不染但却寂无一人。红衣小婢回过头来,扮了一个鬼脸,低声说道:“小姐就住在三搂上面。”她也不待徐元平回答,直向厅壁一角走去。
徐元平忽觉心中涌满了甚多委屈,恨不得掉头而去;但又想到金老二生死之事,只好按擦下胸中的愤怒,暗暗叹息一声,急步追了上去。但见那红衣小婢伸手在壁角一幅山水图下一拂,壁向忽然裂现一座暗门,便见楼梯藏在壁间。登上了十五层梯阶,眼前景物忽然一变,但见四壁一色白绫垂幔,倚窗处端坐那紫衣少女;虽然她是背向梯门,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但那熟悉的衣色,美丽的背影,徐光乎一眼之下,就看出了是谁。红衣小婢突然伸手扯扯徐元平的衣角,举手指指室中垂吊的一颗明彩。原来这房中未点灯光,室中垂吊着一颗胡桃大小的珠子,衬着四壁白绫,满室尽都是耀目的宝光。徐元平望了那珠子一眼,暗暗忖道:这大概就是夜明珠了。
只听那红衣小婢娇脆声音,传入耳际道:“姑娘,姑娘……他来了……”她不知徐元平的姓名,姑娘了半天,仍然不知如何称叫,只好说他来了。
那紫衣少女头也未转一下,但却似已知来人是谁,冷冷地答道:“知道啦,你下楼去吧!”
红衣小婢年纪幼小,尚不知男女间情爱之事,犹豫了一下,道:“姑娘不要人侍候吗?”
紫衣少女道:“不用啦!”
红衣小姻才躬身一孔,转身下楼而去。徐元平望着那红衣小婢的背影消失之后,才缓缓转过身子,几度启唇欲言,但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每每话到口中,重又咽了回去。这僵局持续有一刻工夫之久,那紫衣少女始终未回头望过一次。徐元平心中暗暗忖思道:这样僵持下去,也非长久之策。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问道:“姑娘有事吗?”
紫衣少女冷冷答道:“是你自己要见我,我哪里有事。”
徐元平又轻轻的咳了两声,道:“不错,不错,是在下要见!”娘。”紫衣少女道:“你要见我,可有事吗?”
徐元平道:“在下有一点不情之求,不知姑娘是否应允?”
紫衣少女的声音,忽然间变的十分温柔,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这楼上只有我们两个,纵然你说错了,也不要紧。”
徐元平长长叹息一声,道:“姑娘这等宽宏大量,徐元平感激不尽……”紫衣少女道:“不用客气啦……”
徐元平举起衣袖拂拭一下额上的汗水,道:“在下想求姑娘……”只觉一股羞愤之气,泛上心头,再也接不下去。
耳际间响起了那紫衣少女娇脆的笑声,道:“你怎么不说了,可是怕羞吗!我不是对你说过了,这楼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论你说什么,别人都听不到。”
徐元平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在下幼年父母早丧……”
紫衣少女道:“那当真是可怜,我妈妈也早死了,爹爹虽然异常疼我、惜我,但却无法使我忘去思念妈妈之心。”
徐元平道:“我父亲生前有两位好友,一个把我从小抚养长大,视我如子,身兼恩师养父两职……”
紫衣少女始终背向着他也不知他话还未完,立时接口道:“那人真好心,你该好好的孝敬于他才对,他可有女儿吗?”
徐元平道:“没有,他只在一个儿子。”
紫衣少公道:“那你们定是情如手足了,不知他现在何处?”
一句话触动了徐元平伤心往事,登时热泪滚滚而且道:“我那位师弟死了……”紫衣少女似是受了徐元平的感染,声音也变的悲论起来,说道:“你别伤心啦,人死了难再复活,伤心也没有用。”徐元平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师父、师弟,都是为我而死,只要我能活在世上,定要替他们报此大仇……”
紫衣少女道:“你可是求我帮助给他们报仇吗?”
徐元平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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