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
他刚把禅杖夺到手上,悟义的两柄烂银刀,寒光闪闪的向他拦腰扫到,就势一挥,夺过手的禅杖,恰好把悟义双刀拦开。
南山叟有了一根禅杖在手,如虎添翼,即刻展开掸杖反攻。
悟仁自术成出师之后,也曾在江湖上经历一番,会过不少高人,和自己打成平手的也不过少数三五个人,受过这样的羞辱,不禁面红耳赤,热泪盈眶。
仰脸望天,长叹一声,举掌猛向自己头上一击,竟想自碎天灵而死。
悟道看他竟要以死来遮羞,不禁吃了一惊,即忙闪身跃到悟仁后面,疾伸手指把他手上的要穴点了。喝道:“你这是何苦,胜败乃是武林中人的常事,兵刃出手,也不是什么奇耻大辱,就值得一死吗?”
悟仁只觉肘间一麻,劲力顿失,手臂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转脸一望,竟是悟道师兄,听他这一说,再也不好意思站在当地,缓缓退后站到洪禅上人的身侧。
南山叟展开反击后,悟义已难支持,被逼步步后退。
悟道看此情形,也顾不得什么声誉了,即刻跃身上前展开两柄烂银戒刀抢攻。左手刀“日月争辉”,右手刀“云龙三现”,但见寒光闪闪,向南山叟背后卷去。
百拙大师看他们都激动了真火,打得激烈,大家是同道,又无过节可言,谁胜谁败,都不是荣耀之事。
在这种局面之下,感到束手无策,叫他们停止吗?这两个怪物,更是得理不让人,又不知再要玩什么更难堪的花样,群打群殴,把两人打伤打跑,对自己的声誉,也是得不偿失。
心中在想着,一对眼睛却望到白云道长的脸上。
白云道长看百拙大师用期待的眼光,望着自己,已知道他的心意,无非是想叫自己出来调解,但自己站在客居地位,尤其见他们两个怪物,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说得好,大家都高兴,万一说不好,却是惹火烧身,他只顾在心里琢磨,应该怎样说才恰当,但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恰当的措词,其实他只要挺身从中斡旋,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就在白云道长穷思的当儿,突然山少室峰下,传来一阵长啸声。
疯子听峰下响起一声长啸,纵声大笑,道:“南山老怪,要命的到了,赶快抢攻呀,迟了我们就捞不到本了。”
啸声愈来愈近,这时,百拙大师已听出啸声,是谁人所发,不禁脸上泛起微微笑容。
悟性和疯子钱鹏拼过二十招后,仍然难分胜负,彼此都存了敬佩之心。悟性听那啸声,是八臂神乞到了,只要他一到,事情就好办了。故此,他出招比以前更加谨慎小心,只守不攻,免得在这片刻之间造成大错。
疯子见他突然改变,只守不攻,感觉奇怪,笑道:“秃头,怎么啦?不肯慈悲我疯子。疯子活到世上受罪,想死却没有人肯打发上道,大概活罪还没有受够,阎王老子不肯勾消生死薄。”
话声刚落,只听一声人笑,道:“且慢动手!”话落人到。
疯子猛攻一招,向后疾退五步,定神望去,眼前站着一位身躯修长,身穿百绽大褂,赤足草履,一头短发,满脸袖污,颚下留着一寸多长的花白胡须的人,笑道:“有趣!有趣!我疯子一辈子做不起一件衣服,我想江湖上绝没有和疯子一样的人,想不到老兄也这样寒酸,我们两人大概攀得上交情,称得起志同道合的穷朋友啦。”
桑逸尘听他这一说,又抬头向南山叟望了一眼,他们也停了手,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闻名已久,大笑一声,道:“两位可是江湖盛传,绿林闻名丧胆的钱鹏和黄鳞吗?”
疯子笑道:“不错,疯子是我,那个穿长衫白胡子老怪物叫黄麟。”
南山叟跃身疯子侧,喝道:“钱疯子,你的疯病又发啦,非医治医治不可,见面还没开口说话,就想和人家攀交情,看你这付长像高攀得上吗?不怕害臊丢脸。”
桑逸尘听了南山叟之言,心中很感不悦,但一想自己这次联名柬邀武林同道助拳,亦有不当之处,只好把不悦之心散去,笑道:“这次几个武林败类,联合一帮魔头,欲和武林道一争长短,压服各派各门,他们已经发动,想分别征服,眼看他们声势不小,老叫化和百拙大师,不忍武林千百生命遭劫,迫不得己,才联名柬邀武林同道助拳………”
疯子抢着说,道:“老叫化,你既是当了化子头,有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通知一声,叫我们赶赶热闹,填填肚皮。”
桑逸尘仰脸纵声笑道:“请吃请喝,老叫化子不请你们是自然之道理,这种出力卖命之事,哪有不请之理,可是两位和我化子一样,连破屋都没有一间,叫老化子和老和尚,到哪儿去请你们?”
百拙大师移步过来,合掌笑道:“刚才失礼之处,尚请两位施主恕罪。”说此,微微一停,又道:“请稍站片刻,老衲入内,吩咐职司弟子迎接两位入寺,容老衲一尽地主之谊。”
疯子猛的睁眼向南山叟一望,笑道:“南山老怪物,你有没有意思入寺,瞻仰天下闻名的少林寺,我疯子住破庙宿荒山野岭惯了,见了这雄伟壮严,巨殿绵连的和尚庙,尤其我这邋遢样,实不敢登大雅之堂。”
南山叟笑道;“佛像与我无缘,无意瞻仰,你疯子不敢进去,老朽更是不敢了。”
百拙道:“两位施主,到了寺门口,都不肯进寺让老衲尽地主之谊,也就太看老衲不起了……”
桑逸尘见他们两人不肯入寺,心念一动,即忙笑道:“两位既不愿人寺,接受百拙大师的招待,那么由老叫化作东,请你们到少室峰下,喝个痛快如何?”
疯子笑道:“这样请我们两人,倒真有意打扰一顿。”说此,转脸望南山叟一眼,又道:“老怪物,你去也不去?”
南山叟笑道:“我的吃饭家伙,还押在你手上,打扰桑大侠我却不敢,由我作东请你们吧!”
说着,转眼望着站在一侧的白云道长,又道;“这几位道长怎么称呼,还没有请教,请一起去吧!”
桑逸尘指着白云道长笑道:“这位武当派掌门人白云道长,你们没有见过面。”
南山叟笑道:“久仰!久仰!想不到今天在这儿,能见到望重四海,受天下武林同道敬仰的武当掌门,真是幸会!幸会!请一道去喝几杯如何?”
白云道长微微笑道:“贫道无德无能,承黄大侠夸奖,愧不敢当。”说完,介绍两位师弟和南山叟北山疯子见礼。
疯子笑道:“想不到向来一毛不拔的老怪物,今天竟然这样慷慨了,这倒是破天荒的怪事啦!”
南山叟喝道:“你这疯子真有点下三赖,说话全不老实,我昨晚才请你喝了一个通宵,酒都还没醒完,就撒赖不认帐了。”
疯子笑道:“我穷疯子一文莫名,不吃你的,难道还想吃我的不成?”
南山叟道:“谁不知道你疯子一辈子,只知道装疯卖傻撒赖,张口白食作弄人。”
疯子道:“不要徒逞利口了,你出钱我替你邀客,这可以吧!”说完,拱手让客。他向百拙望了一眼,笑道:“老和尚,恕我不邀你,免得破坏你们这和尚庙的戒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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