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赶尽杀绝
那少年文士微一沉吟,目光在巴山剑客身上一瞟,朗声道:“道长言之有理,小子本应从命,但小子家有高堂,亲命不令远离。”他双目一张,正气凛然,接着又说:“何况学书既成,学剑也还不晚,在小子读书未成的时候,别的事还谈不到呢。”
巴山剑客柳复明不住点首,他对这正气凛然的年青人,心中确实喜爱已极,有心将他收归自己门下,但此刻听了人家的话,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却也不能勉强人家。
于是他和言悦色地朝少年文士笑道:“人各有志,贫道也不能相强,他日有缘,还当再见,今日么……”
话未说完,灵蛇毛臬忽地掠来,笑道:“柳道长,今日的事,你看还算痛快吧!”一眼看到那少年文士,不禁问道:“这位是谁?”
那少年文士厌恶地望了他一眼,眉心微皱,两眉之间,现出一道很深的沟纹,朝巴山剑客一拱手,转身走了。
巴山剑客微笑了笑,支吾地说道:“这是个故人之子,想不到现在长得这么大了。”
灵蛇毛臬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却也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灵蛇毛臬兴高采烈地夸耀着自己的行为,他本不是一个喜欢夸耀自己的人物,因为他是阴沉的人,但此刻他被方才发生的事深深地兴奋着,因此态度也不免有些失常了。
这正如一个爱酒的人,在喝了足量的佳酿之后的心情一样。
巴山剑客淡淡地敷衍着,看到路上所剩下的,只有小丧门软瘫在地上的身躯了。
那就是说地上的银子,已被人拿得干干净净,而拿了银子的人,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巴山剑客不禁感慨地微笑着,勒转马,笑道:“我们该走了吧?”
“这种是非之地,我看还是愈早离开愈好。”一字剑程枫望了地上残破的银鞘一眼,非常世故地接下来说道:“我们在江南人地生疏,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够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鸳鸯双剑久居陕甘,江南一带倒的确没有来过两趟。
灵蛇毛臬志得意满地说道:“对,对,我们也该走了。”他走过去,朝仍倒卧在地上的小丧门刘定国踢了两脚。
刘定国悠悠醒了过来,他方才穴道被闭,此刻才解了过来,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喉咙间像是塞满了痰,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张眼一看,却见灵蛇毛臬正带着奇异的笑容望着他。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略为活动了一下,四肢方能运转,灵蛇毛臬一长身,左臂如封似闭,右掌的软鞭圈做一团,横扫他的面门。
小丧门惊弓之鸟,刚刚定了定神,此刻又被骇出一身冷汗来,竟连武功都像是全忘记了。
他错步、拗腰,鼻端尖风方过,脚下一软,又被灵蛇毛臬绊了一跤,居然跌坐地上,连爬都不爬起来了。
灵蛇毛臬脸孔一板,面上立刻换了一种神色,厉声道:“青萍剑宋令公现在还在不在南京?快说!”
巴山剑客叹了一口气,暗忖:“此人真的心狠手辣,居然想赶尽杀绝了。”
小丧门略一迟疑,灵蛇毛臬鞭梢忽然电射而出,极快地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槽,他剧痛难忍,堂堂昂藏七尺之躯,竟痛得流下泪来。
“快说!”灵蛇毛臬催促着,眼中的凶光,连巴山剑客见了,都有些悚栗的感觉。
其实到目前为止,小丧门刘定国还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苦苦寻访青萍剑,在路上公然拦截,劫车的原因,他也并不知道。
他并没有将这事看得严重,竟说道:“宋老前辈隐居多年,上月出山一次,此刻想必也回来了,他老人家并不时常出去的。”他再也没有想到,灵蛇毛臬追寻青萍剑的企图,几乎是惨绝人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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