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
当然不是单为江湖礼数拜访而来,既然说出有关常世伦失踪的事,为何吞吞吐吐,露了一下令人焦急的口风而又不尽道其详,推到二更之后,指定城西听雨楼,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还有另外一人是谁?
是真的?还是另有玄机,甚至阴谋?
常三公子怎么也想不通。
室内已经掌上灯来,常三公子索兴不再想它,就在灯下草草用饭,结束了一下,略一打盹,已是二更时候。
常三公子佩了长剑,独自推窗一跃而出。
雨虽未停,但已不像日间狂大,他认定方位,向城西奔去。
果然,一座黑压压的深宅大院,后进画栋雕梁耸立的一座高楼。
常三公子打量一下,放眼所及之处,并无第二座宅院有楼,他不敢造次,寻到宅院的大门。
但见红漆大门深锁,他上前叩动兽环,不料许久没有动静。
常三公子无奈只有展功越过院墙,只是除了高楼窗内有灯光之外,一连几进既无灯火,也无人声,偌大庭院只是一片沉寂。
他略一沉吟,一面暗自运功戒备,拧腰急窜弹身向高楼射去。
楼门敞开,赫然有“听雨”两个泥金隶书的精致匾额,常三公子料定不错,朗声叫道:“江堡主!江兄!”
人也跨步上了楼梯,向内走去。
听雨楼总共有三层,常三公子进了第一层,但见灯火如画,陈设十分精致,只是并无一人前来迎客。
常三公子咳嗽了一声,又喊道:“江二堡主,金陵常玉岚回拜!”
空洞洞的客厅,连一点回音也没有。
常三公子不觉大异,四下打量又不像有机关埋伏的迹象,他不能坐下来痴等,因此,循着楼梯拾级而上,又到了第二层。
藏书满架,一琴横陈。
第二层像是书房,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几盏琉璃灯,里面也燃着葫芦形的万年油灯,只是比第一层稍为幽黯而已。
常三公子不由纳罕。
因为江上寒既约定自己前来,不应爽约食言,再看听雨楼灯火通明,一定也是为了待客才如此,但为何不见主人呢?
想着,又忍不住高声叫道:“江兄,上寒兄,常某应约依时来向你请教了!”
谁知,半点音讯也没有。
常三公子虽然感到事有蹊跷,但依然耐着性子等下去,顺手从架上拿了本书,就着灯光坐下。
他哪有用情逸致看书,而且似这等怪异的情形,尤其不能心有旁鹜,借着书本上掩饰睑上的神色。两眼的余光四下扫射,另一手也不离剑柄。
足有盏茶时候,江上寒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耳听市街之上已是三更响起,想不到竟过了一个更次。
常三公子再也忍不住,地下手中书,腾身人上了三楼。
罗帐低垂,烛光黯淡,明镜、衣架、兽炉喷香,像是一间闺房。
常三公子忙不迭抽身倒退一步,低声喊道:“江堡主!江堡主……”
连叫三声,似手帐中人在翻身转侧,有了声音。
常三公子心想,江上寒也怪,约我前来,为何在楼上睡得如此香甜,想着,走到床前,低声叫道:“江堡主,在下已来多时了!”
隔着红绫罗帐,娇滴滴的如梦呓似的,分明是女子的声音,道:“谁呀?怎么闯到卧室来啦?”
常三公子不由一惊。
还没等他会过意来,罗帐掀处,一个云鬓蓬松面目美好,只是仅仅穿着大虹肚兜与水绿长裤的少女探出头来。
她一见常三公子,急忙抓起件披风胡乱技在肩上,含羞地跃下床来。
这是非常尴尬的场面,常三公子欲待抽身急退,又恐那女子万一高声喊叫,岂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因此,只有退后一步站立不动,低头垂目,口中嗫嚅地道:“失礼!失礼!在下不是有意的,请姑娘原谅!”
那少女掠了一下头发,将披风裹得紧些,也含羞道:“阁下何人?夜闯听雨楼直进卧室目的何在?”
常三公子忙道:“在下常玉岚,是应约而来。”
“应何人之约?”
“狂人堡二堡主江上寒之约。”
少女闻言,不由双目凝视着常三公子,良久才道:“久闻公子令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常三公子不由一阵脸上发烧,低声道:“姑娘何人?请问二堡主他……他在哪里?”
“我是江上寒的妹妹,小字上碧。”
“原来是江姑娘!”常三公子稍微回复了自然。拱手道:“失敬!
请问姑娘令兄现在何处?”
江上碧已理好散乱的头发,回身笑道:“家兄去迎接本堡堡主去了!”
“这就不对了!”
“有何不对?”
“江兄约在下来听雨楼,为何……”
“三公子,迎接堡主,乃是本堡的大事,家兄临行之时,也曾命我款待,只是我一时困倦睡去,常三公子来时竟然失迎!”
常三公子真是哭笑不得,既不能说江上寒迎接堡主是小事,事实上自己的大事,也不能认为也是别人的大事。
尤其江上碧说她是睡着了面忘记了约会,真是不可思议的。
然而,怎能对一个不曾见过面的女孩儿家当面责备呢?
因此,他只好苦苦一笑道:“原来如此,江姑娘,令兄临行之是可曾提到常某今晚来此的目的?”
“家兄只说要好好款待,并没交待其他的事。”
“令兄没说有关家父之事?”
江上碧却淡淡地说道:“常老前辈失踪,乃是人尽皆知的事,难道常三公子你述不知道吗?”
“惭愧!”常三公子摇头叹息道:“在下浪迹江湖,许久未归,不料……江姑娘,不知令兄何时能返回听雨楼?”
不料江上碧摇摇头,笑道:“家兄接到堡土之后要赶回狂人堡,不再回听雨楼,所以才命小妹在此款待,请公子稍坐,小妹去整顿酒菜。”
“不须!”常三公子真的是哑巴吃黄莲,说不出的苦,他没有理由责备江上寒,因为江上寒与自己毫无交情可言。
他没有理由替自己办事,把迎接堡主的大事不管。
对于江上碧,更不能表示半点不悦之态,只好道:“既然如此,在下不便久留,告辞了!”
江上碧却跨步拦在门前道:“常三公子真的要走吗?”
“是的!”
“小妹有一件小小的要求!”
“江姑娘有何指教?”
“请三公子留下一件信物,交给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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