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
偷眼望去,只见上官琦仰卧在木榻之上,沉睡未醒。那素衣女却面窗而坐,望着窗外几株绿莫,不知在想的什么心事。
她高挽的宫舍,已经打开,长长的秀发,散披在肩上。
一阵微风吹来,长发微微的飘着,素衣雪肤,容色如花。
她的背影上流现出无比的娴静。这一位蛇蝎般的美人,似乎突然问恢复了人性中原有的善良。
不知是窗外云彩的变幻,勾起她失去的回忆,还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只听她幽幽地叹息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打开棉被,轻轻地覆掩在上官琦的身上。
杜天鹗暗暗奇道:“她忽然对上官琦这般爱护备至,不知是存的什么用心?”
忖思之间,忽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连雪娇耳目聪敏,听得那步履之声,倏然转过头去。
杜天鹗欲待躲避时,已然无及。
他怕连雪娇发觉他是伪装中毒真象,误认上官琦也是伪扮而来,突下辣手,索性一跃而入,飞落榻前。
就在这一瞬工夫,那步履声已到了身后,停止下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衫的人,当门而立。
这人的脸色和衣着一般,黑得像刚从煤炭中挖出来。额下又留着长长的黑须,但两道眼神,却闪烁着透人心胸的神光。
连雪娇目光转动,望了杜天鹗一眼,道:“快把榻上的人抱起。”杜天鹗来不及去想她话中含义,探手一把抱起了上官琦。连雪娇两道眼神也冷冷地逼视着那黑衣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不过两人目光中,并不是相慕相悦的情意,而是一种互不信任的猜疑。
两人凝目相对,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黑衣人才冷冰冰他说道:“郡主辛苦了。”
连雪娇道:“侯爷好,咱们怕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那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一裂嘴巴,道:“郡主挟绝世才华,追查三宝,想已有了下落,本座这里先行恭贺了。”
连雪娇道:“我虽未查出三宝下落,但已把收藏三宝的人交给义父发落了。”
那黑衣人道:“那总算小有收获……”目光一掠杜天鹗,道:“这一位可是郡主新收的属下么?”
连雪娇道:“侯爷走眼了,他虽是新收之人,但却非我的属下!”那黑衣人冷笑道:“反正他也不是老夫辖下的人。”
连雪娇道:“他乃义父新收近身卫队中人!”
那黑衣人“啊”了一声,道:“原来是王爷近卫,武功定然是不会坏了!”
连雪娇道:“大名鼎鼎的关外神鞭杜天鹗。”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小有盛名,在王爷近身卫队中,算不得第一流高手。”
杜天鹗心中大为气忿,但表面之上,又不得不装成一副浑如不觉的表情。
连雪娇缓缓挽起垂肩长发,道:“侯爷身荣要职,怎的有工夫到此地走动?”
那黑衣人大迈一步,落到杜天鹗身侧,两道眼神投瞥在上官琦脸上,答非所问他说道:“这位可也是王爷新收的近卫么?”
连雪娇道:“侯爷这一次又猜错,那人是我新收的属下。”
黑衣人突伸出枯瘦、乌黑的手指,向上官琦摸去。
连雪娇身躯一闪,疾快欺上,将挽发玉簪当作兵刃,指在那黑衣人“曲池穴”上,冷冷道:“侯爷自重。”
那黑衣人收住双手,冷然一笑,道:“郡主可知此地何处么?”
连雪娇道:“一个小小分舵而已。”
黑衣人仰脸望着屋顶,冷漠他说道:“你可知本座为何到此么?”连雪娇道:“例行巡查。”
黑衣人道:“奉王爷之命,来查办一件重大之事。”
连雪娇道:“侯爷虽有王命在身,但也不能出手伤我属下。先请退后一步,什么事再说不迟。”
黑衣人怒道:“你难道想和本座动手不成?”
连雪娇道:“我这玉替之上,淬有剧毒。侯爷纵然是想动手,只怕也没有机会了!”
那黑衣人穴道受制,只得向后退了两步。
连雪娇目光一掠杜天鹗道:“快放他在木榻之上,等一会再救他不迟。”
杜天鹗暗暗忖道:“不知他伤在何处?”心中在想,人却依言把上官琦放上木榻。
连雪娇挽起长发,插好玉簪,道:“侯爷有什么吩咐,可以说了。”那黑衣人道:“郡主被人活捉之事,王爷已经知道了。”
连雪娇道:“义父玄功通神,耳目遍布天下,自然是早该知道,不足为奇。”
黑衣人道:“王爷要务缠身,不克摆脱,特用神鹰传书,命我就近调查此事,尽早据实报告。”
连雪娇道:“四郡主早已奉命来此,携带了王爷赐掷的丹药,要我服用。”
黑衣人道:“不知你服用下去没有?”
连雪娇道:“一服之后,将尽忘从前之事……”
黑衣人道:“怎么,你不肯服用?哼,胆子不小啊!”
连雪娇道:“王爷之命,我怎敢拒绝服用呢!”
那黑衣人道:“那你到底是吃了没有?”
连雪娇道:“如果我服用过那药物,现在也不能在这里和你讲话了。”
那瘦小的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将起来,你是一点一滴也没有喝下去了?”言下之意,似是甚为叹息。
连雪娇道:“当时四郡主迫我服下,我又陷身敌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暗想把这粒药服下,也不过仅丧失记忆而已。正待服用,却被穷家帮的帮主欧阳统伸手抢了过去。四郡主在他们人多势众的压力之下,被人赶走。”
那黑衣人道:“不知四郡主现在何处?”
连雪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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