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沈璧君道:“也许他要乘这机会,去安排些别的事。”
风四娘道:“他既然要走,为什么又要史秋山代替他?”
沈璧君道:“因为他一走要有这么样一个人留在这里,探听这里的虚实动静。”
风四娘道:“等到他要再来时,也可以避过别人的耳目?”
沈璧君道:“他们随时都可以再换一次人。”
风四娘道:“你想他是不是一定还会再来?”
沈璧君道: “一定会的。”她的声音又变得很奇怪:“他一定会来,所以我一定要走。”
连城璧再来的时候,就是他要和萧十一郎分生死,决胜负的时候。
这两个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无论他们是谁胜谁负,她都绝不能在旁边看着。
她当然要走。
风四娘道:“可是你没有走。”
沈璧君道:“我没有走。”
风四娘道:“你留下来,为的就是要说出这件事?”
沈璧君道:“我还有句话要说。”
风四娘道:“你说。”
沈璧君道:“这几天来,你一定看得出我已变了很多。”
风四娘承认。
沈璧君道:“你猜不出我为什么会变?”
风四娘道:“我没有猜。”
沈璧君道:“一个人若是真正下了决心,就会变的。”
风四娘道:“你已下了决心?”
沈璧君道:“嗯。”
风四娘道:“什么决心?”
沈璧君道:“我决心要告诉你一件事。”
风四娘在听着,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
她忽然感觉到沈璧君要告诉她的这件事,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
沈璧君道:“我要告诉你,只有你才能做萧十一郎最好的伴侣,也只有你才真正了解他,信任他,他
若再让你走,他就是个白痴。”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的人忽然飞起来,跃入了湖心,风四娘跳起来,冲过去,却已来不及了。
她冲到栏杆前时,沈璧君的人已没人那烟一般的浓雾里,雾里传来“噗通”一响,一个人从她身旁冲
过去飞起,落下,萧十一郎也已跃入湖心。
风四娘跺了跺脚,回头道:“快叫人拿灯来,灯越多越好。”
这句话她是对冰冰说的。冰冰却只是痴痴的坐在床头,动也没有动,苍白美丽的脸上,带着种没有人
能了解也没有人能解释的表情。
她已这样坐了很久,只不过谁也没有去注意她而已,风四娘又跺了跺脚,也跳了下去。
湖水冰冷,风四娘的心更冷,她看不见萧十一郎,也看不见沈璧君。
她想呼唤,可是刚张开嘴,就有一大口冰冷的湖水涌了过来,灌进她的嘴,湖水冷得就像是剑锋,从
她嘴里,笔直的刺入她心里,她这才想起自己并不是个很精通水性的人,在水里,她永远救不了别人的,
只有等着别人来救她,等她想起这一点时,她的人已在往下沉。
雾也是冷的,船上的灯火在冷雾中看来,仿佛比天上的残星还遥远。
死却已很近了,奇怪的是,在这一瞬间,她并没有感觉到对死亡的恐惧,有很多人都说,一个人在死
前的那一瞬间,会想到许许多多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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