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可是她们却不知道,沈璧君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不让她们走?
难道她已不愿再单独面对萧十一郎?
——她是不愿?还是不敢?
难道她已没有什么话要对萧十一郎诉说?
——是没有?还是太多?
萧十一郎眼睛里,已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却微笑着道:“这螃蟹是刚蒸好的,还没有冷透,正好用来下酒。”
难道他们真的想喝酒?
——为什么酒与忧愁,总是分不开呢?
酒已入愁肠,却没有泪。
谁也不愿意在人前流泪,英雄儿女们的眼泪,本不是流给别人看的。
酒在愁肠,泪在心里。
脸上只有笑容。
风四娘笑得最多,说得也最多,喝了几杯酒后,她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你身上真的有那么一块青色的胎记?”
她本就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其实这句话就不该问,无论谁看见冰冰当时的表情,都能看得出那瞎子没有说错。
风四娘却偏偏还是要听冰冰自己亲口说出来。
冰冰只有说。
——遇见了风四娘这种人,她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她垂着头,说出了两个字:“真的。”
风四娘却还要问:“这块胎记真在……在他说的那地方?”
冰冰的脸红了,红着脸低下头。
这本是女人的秘密,有时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
那瞎子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他真的有一双魔眼?
风四娘转过头,去看萧十一郎。
——你是不是也知道她身上有这么样一块胎记?
这句话她当然没有问出来,她毕竟不是那种十三点。
冰冰的脸却更红了,忽然道:“这秘密除了我母亲外,只有一个人知道。”
风四娘立刻抢着问:“谁?”
“我大哥。”
“逍遥侯?天公子?哥舒天?”
“嗯。”
风四娘怔住。
冰冰道:“我母亲去世后,知道我这秘密只有他,绝没有第二个人。”
她说得很坚决。
她绝不是那种粗心大意,随随便便的女人。
风四娘相信她的话:“可是,你大哥岂非也死了?”
冰冰的脸色更苍白,眼睛里又露出那种恐惧之色,却没有开口。
风四娘道:“你大哥死了后,这秘密岂非已没有人知道?”
冰冰还是不开口,却不由自主,偷偷的瞟了萧十一郎一眼。
萧十一郎的脸色居然也发白,眼睛里居然也带着种说不出的恐惧。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能够让萧十一郎觉得恐惧?
他和冰冰恐惧的,是不是同样一件事?
风四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冰冰,试探着道:“你们心里竟在想什么?”
冰冰勉强笑了笑,道:“没有什么。”
风四娘笑道:“难道你们认为逍遥侯还没有死?”
冰冰闭上嘴,连笑都已笑不出。
萧十一郎也闭着嘴。
两个人居然像是默认了。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风四娘心里忽然也升起股寒意。
她认得逍遥侯。
那个人的确有种奇异的魔力,他自己也常常说,天下绝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若说这世上真的有个人能死而复活,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他。
何况,萧十一郎只不过看见他落入绝谷,并没有看见他的尸体。
风四娘又喝了杯酒,才勉强笑道:“不管怎么样,那瞎子总不会是他。”
萧十一郎忽然道:“为什么?”
风四娘道:“因为逍遥侯是个侏儒,那瞎子的身材却跟普通人一样。”
萧十一郎道:“你没有想到过,也许他并不是天生的侏儒。”
风四娘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样想?”
萧十一郎道:“因为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侏儒,绝不会练成他那样的武功。”
风四娘道:“但他却明明是个侏儒。”
萧十一郎沉吟着,忽又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道家的元婴?”
风四娘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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