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我们去。”风四娘拉起了她的手:“我能去的地方,你当然也能去。”
风四娘跳上了船头。
沈璧君也并没有落后。
她的轻功居然很不错,家传的暗器手法更高妙,可是她跟别人交手,很少有不败的时候。
这是不是也因为她以前太缺少勇气?
一个人若是缺少了勇气,就好像菜里没有盐一样,无论是样什么菜,都不能摆上桌子。
两个船姑打扮的女人,忽然以很好的轻功身法跳到船上,大家当然都难免要吃一惊。
风四娘根本不理他们。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她常常能将别人都当做死人。
她只向史秋山招了招手。
史秋山立刻摇着折扇走过来,他一走过来,别人的眼睛就转过去了。
史秋山认得的女人,还是少惹的好。
他这人本来就已够要命的了,何况他身旁还有个打不死的铁和尚。
史秋山道:“你果然来了。”
风四娘道:“嗯。”
史秋山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风四娘道:“哦?”
史秋山道:“无论谁想要用易容来瞒过老朋友都不容易。”
风四娘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老朋友。”
史秋山笑得更愉快。
风四娘道:“所以你早就认出了我?”
史秋山点点头,忽然又道:“可是我也有件事想不通。”
风四娘道:“你说。”
史秋山声音很低,道:“萧十一郎在这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风四娘沉下脸,冷冷道:“萧十一郎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娘。”
史秋山又笑了。
风四娘道:“你是干什么来的,我也管不着。”
史秋山笑道:“你也不是我的娘。”
风四娘道:“我只不过要你替我做件事。”
史秋山道:“请吩咐。”
风四娘道:“我要你陪着我,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史秋山看着她,好像觉得很意外,又好像觉得很愉快。
风四娘瞪了他一眼,悄悄道:“我只不过要你替我掩护一下而已,你少动歪脑筋。”
史秋山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他一双钉子般的小眼睛,忽然又盯住了风四娘身后的沈璧君:“她是谁?”
“你管不着。”风四娘道:“我只问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史秋山道:“我不肯行不行?”
风四娘道:“不行。”
史秋山苦笑道:“既然不行,你又何必问我?”
风四娘也笑了,展颜笑道:“那么你就先陪我到那边去看看。”
史秋山道:“看什么?”
风四娘道:“看看坐在里面喝酒的那个人是谁?”
史秋山道:“你看不出的。”
风四娘道:“为什么?”
史秋山道:“因为他脸上还盖着个盖子。”
脸上盖着盖子,当然就是面具。
只不过他的面具实在不像是个面具,就像是个盖子。
因为这面具竟是平的,既没有脸的轮廓,也没有眼鼻五官,只有两个洞。
洞里有一双发亮的眼睛。
他的神情本来很悠闲潇洒,可是戴上个这样的面具,就变得说不出的诡秘。
风四娘道:“你也看不出他是谁?”
史秋山摇摇头,苦笑道:“他用的这法子,实在比易容术有效得多,就算他的老婆来了,一定也认不出他的。”
风四娘皱眉道:“他既然有胆子敢来杀萧十一郎,为什么不敢见人?”
史秋山道:“这句话你应该问他的,问出来再告诉我。”
风四娘道:“萧十一郎呢?”
史秋山道:“这句话你就该去问萧十一郎,我也……”
他的声音忽然停顿,眼睛忽然盯住了船舱里的楼梯。
一个人正从楼上施施然走下来。
一个豹子般精悍,骏马般神气,蜂鸟般灵活,却又像狼一般孤独的人。
他身上穿着件很宽大的黑丝软袍,用一根缎带系住,上面斜插着一柄刀。
割鹿刀!
萧十一郎终于出现了。
纵然是在人群里,他看来还是那么孤独寂寞,甚至还显得很疲倦。
可是他一双眼睛却像是天目山头的两潭寒水一样,又黑、又深、又冷、又亮。
没有人能找得出适当的话,来形容他这双眼睛。
没有看过他这双眼睛的人,甚至连想都无法想像。
只要一看到这双眼睛,风四娘心里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是甜?是酸?是苦?
别人既不能了解,她自己也分辨不出。
沈璧君呢?
看见了萧十一郎,沈璧君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 上一篇:一一六
- 下一篇:一一八
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