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
萧十一郎瞪着她,忽然露出牙齿笑一笑,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好人?”
冰冰轻轻的叹了口气,柔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看你,只有我知道,你是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一阵车轮马蹄声。
一辆黑漆大车,从他们面前的道路上,急驰而过。
冰冰失声道:“这就是刚才那个人的马车。”
萧十一郎道:“哦?”
冰冰道:“三更半夜的,他们如此急着赶车,是去干什么呢?”
萧十一郎道:“也许车上没有人。”
冰冰道:“有人。”
萧十一郎道:“你看见了?”
冰冰道:“我只要一看车轮后带起的沙尘,就知道车上是不是有人了。”
萧十一郎苦笑道:“看来你的眼睛比大盗萧十一郎还厉害。”
冰冰终于笑了笑,道:“至少比一个喝醉了的大盗萧十一郎厉害些。”
萧十一郎道:“我们追上去看看好不好?看那小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但这时马车早已消失在黑暗中,连声音都已渐渐听不见了。
萧十一郎跳起来,又坐下。
——追上了又怎么样?看见了又怎么样?
——刚才在牡丹楼上,她岂非已明明拒绝了我?
萧十一郎又从包袱里捞出个八宝鸭子,拼命般的吃了起来。
吃,有时的确可以稳定一个人的情绪。
冰冰却在沉思着,缓缓道:“他一定没有看见我们,一定认为我们早已坐车走了。”
萧十一郎的嘴里塞满了八宝鸭子。
他本来很喜欢吃八宝鸭子,但现在却觉得嘴里塞着的,好像全是木头一样。
冰冰道:“刚才赶车的那个车夫,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
这种事她为什么也要注意?
冰冰又道:“车上虽然有人,但却好像只有一个人。”
萧十一郎开始觉得有点奇怪了:“怎么会只有一个人?”
冰冰也在奇怪,忽然道:“我们再回连云栈去看看好不好?”
当然好。
她说出来的话,萧十一郎是从不会拒绝的。
灯光还未熄,人却已走了。
屋子是空的,厅里没有人,房里也没有人。
非但没有人,连行李都没有。
萧十一郎道:“他们已全都走了。”
冰冰道:“但车上却只有一个人。”
萧十一郎道:“也许他们不是一路走的。”
冰冰道:“既然是一路来的,为什么不一路走?”
萧十一郎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难道他们知道我们又回来了,都藏到床底下去了?”
他忽然跳过去,用一只手就将那张紫檀木的木床就掀了起来。
床下面当然是空的,除了灰尘外,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萧十一郎本来就不是真的想从床下找出什么东西,他只不过觉得力气没地方发泄而已。
但冰冰却看见了样东西,一样跟灰尘颜色差不多的东西。
她过去捡了起来,才看出那只不过是根女人用的,已经很陈旧的乌木簪。
无论谁也不会对这样一根乌木簪有兴趣的。
她正想再丢到床底下,萧十一郎却忽然一把抢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已变了。
——萧十一郎并不是个时常都会变色的人。
冰冰忍不住道:“你看见过这个乌木簪?”
萧十一郎道:“嗯。”
冰冰道:“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萧十一郎道:“在一个人的头发上。”
冰冰道:“在谁的头发上?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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