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
柳夫人也是属狗的,比柳若松整整小十二岁,今年已三十五。
但是就算最有眼力的人,也绝对没法子看出她的真实年纪。
她的腰肢仍然纤细柔软,皮肤仍然柔滑光润,小腹仍然平坦,脸面绝没有一丝皱纹。
她甚至比她刚刚嫁给柳若松的时候更迷人,更有魅力。
就连最嫉妒她的人都不能不承认,她实在是个人间少见的尤物。
只有曾经跟他同床共枕过的男人,才能真正了解“尤物”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柳若松想起他们新婚时的旖旎风光,想起她给他的那种欲仙欲死的享受,世上绝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可是岁月无情,柳若松毕竟已渐渐老了,渐渐已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害怕。
就正如大多数中年后的丈夫,都会有点怕老婆一样,因为他们已渐渐不能满足妻子的要求。
现在他们已分房很多年了,但是他们夫妻间却仍然保持着极深的感情。
一种非常深厚,又非常微妙的感情。
柳夫人时常都会一个人出走,他从来不过问她的行踪。
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是个尤物,他也相信他的妻子绝不会背叛他。
只要她不背叛他,他为什么不能让她有一点点完全属于生理上的享受?
他常说自己是个非常非常“看得开的人”,也许就因为这缘故,所以他们的感情才会维持到现在。
也只有像他这么看得开的男人,才能娶“尤物”做妻子。
一个男人如果娶到一个“尤物”做妻子,那滋味并不十分好受。
正午。
阳光照满窗户,柳夫人在窗下的一张梨花椅上坐下来,用一块罗帕擦汗。
虽然已经是十月底了,天气还是很热。
柳夫人不但怕冷,也怕热,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吃过一点苦。
有些女人好像天生就不会吃苦的,因为她们远比别的女人聪明美丽。
她解开衣襟,露出美好如玉般白腻的酥胸,轻轻地喘息着。
柳若松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
在一些年轻的小姑娘面前,他还是极有男子气概,还是可以让她们婉转娇啼,可是遇到他的妻子,他就会溃不成军。
所以他只有控制自己,免得再有一次“惨败”的经验。
柳夫人笑了,吃吃地笑道:“难道我上次替你从关东带回来的虎鞭也没有用?”
柳若松装作没听见。
虎鞭并不是没有用,只不过对她没有用而已。
他转开话题,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了那位公子的来历?”
柳夫人道:“嗯。”
柳若松道:“他是什么人?”
柳夫人道:“他是我们的一个熟人,可是你绝对猜不出他是谁的。”
她的眼睛里发着光,好像又想起了一样令她兴奋的事。
柳若松道:“他是谁?”
柳夫人道:“他叫丁鹏。”
柳若松失声道:“丁鹏?就是那个丁鹏?”
柳夫人道:“就是他……”
柳若松脸色变了。他当然不会忘记“丁鹏”这个人,更不会忘记那一招“天外流星”。
他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一招“天外流星”骗来的。
柳夫人显得如此兴奋,当然有她的原因。
虽然他一向认为她付出的代价很值得,现在心里却还是有点酸酸的。他淡淡道:“想不到他居然还没有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柳夫人沉下了脸冷笑道:“我高兴什么?他最恨的并不是你,是我。”
柳若松叹了口气,道:“他既然还没有死,迟早总会来找我们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到,一个像他那样的穷小子,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豪阔?”
柳夫人冷冷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次他居然能逃走,我们居然找不到,就表示这小子有造化,有造化的人,就算走在路上,也会捡着大元宝。”
这是气话。
一个女人生气的时候,最好不理她。
聪明的男人都知道这法子,柳若松是个聪明的男人。他闭上了嘴。
到最后先开口的当然还是女人,女人总是比较沉不住气的。
柳夫人终于忍不住道:“他既然要来找我们算账,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地找上门来,为什么要在我们对面去盖那样一座大宅院,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柳若松道:“人心隔肚皮,一个活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别人永远猜不透的。”
柳夫人眼睛又亮了,立刻问道:“如果这个活人忽然死了呢?”
柳若松微笑道:“一个人如果死了,就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柳夫人也叹了口气,道: “只可惜他不会死的,他既然能活到现在,要他死就不大容易。”
柳若松道:“虽然不太容易,也不太难。”
柳夫人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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