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第二天雁秋果然依言把“移星转斗”手法传他,又找着小乞侠诸坤,把尚乾露的夺命八招转授过去。
按下武当三元观中事情不说,单讲疯侠柳梦台借得雁秋乌云盖雪宝马,追截万翠苹和余栖霞赶赴巴东。宝马脚程奇快,犹如电掣风飘。
柳梦台久走江湖,地理熟悉,这一带更是了如指掌,他得宝驹之力,又走的捷径,赶了一夜,到第二天上午已到巴东。柳梦台找个客栈存了宝马,自己单人四出查访,水面、陆路要道上无不留心查看。
他留心查访了两天,果然被他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长途马车,在靠江一个渡口住了店,疯侠隐身追踪暗中查看,四个骑马护车大汉入店后,有两个立时向江边赶去。
柳梦台找个机会走近马车,向里面探看,只见车中用白布单盖着两个人。
柳梦台料定必是二女,奇怪的是俩人似都沉睡不醒,他正想查看究竟,店里走来一个护车大汉,病侠只得暂时走开,暗中盘算截救二女方法,他本想等到夜里再下子救人,哪知两个赶去江边的大汉归来后,马车立时又起程向江边赶去。
这下颇出柳梦台意料之外,心中也实佩服雪山派声势不凡,不管水旱两路,到处似都有他们党徒,暗中下手无望,只有明着硬抢。
不大工夫,到了一片荒凉的江岸,护车的四个大汉,似已发现疯侠追踪,一个押着车向江边走去,三个回转马头,一字排开拦住了路。
这时候日已偏西,马车距江岸也就不过有百来丈远,时机稍纵即逝,要叫人家把二女弄上船,那就更不好办。
疯侠知道不下辣手,难免造成大错,看四外荒凉,行人绝迹,立时长啸一声,突起发难,展开“八步赶蝉”上乘轻功,猛向马车冲去。
三个拦路匪徒,身手全都不弱,见疯侠来势如箭,一齐跳下马背,挡在前面。
柳梦台救人心急,运起混元气功,出手两掌直似排山倒海,拦路三匪似乎没有料到,一个叫化子模样的人会有这等功力,中间一个首当其冲,吃疯侠掌力震的跌出去六七步远,七窍出血,一下了帐,左右俩人也被掌风震退数尺,柳梦台趁这一刹那的工夫,抢扑马车而去,人未近车,又是两掌打出,一个车轮,吃他掌力震碎,马车当时不能再走。
疯侠左手抓住车篷一扯,右手伸入车箱抓人,猛地刀光打闪,迎头劈下,金风吹面,力道竟是不小。疯侠只得暂停救人,闪身让过一刀,那人一刀未中,人跟着跃下,又是一刀劈去,柳梦台冷笑一声,左掌起招“分花拂柳”,潜运真力逼开单刀,右脚同时飞起,踢中小腹,那人闷哼一声,飞出去一丈多远,当场死去。
柳梦台出手几招,几个护车大汉已伤亡了俩人,另两个略一怔神,疯侠已掀开车内白单,万翠苹和余栖霞并卧车中,俩人都闭着眼睛,似是沉睡未醒。
柳梦台见二女昏睡模样,知为人用下五门内迷药所迷,不禁大怒,他生性嫉恶如仇,回头看见另俩个护车大汉各取一个竹哨狂吹,暂舍二女,大喝一声,飞身向另两个大汉扑去。
他心头火发,杀机已动,凌空飞击中,集全身功力打出。
两寇正在狂吹竹哨求援,方自警觉,已是不及,疯侠来势又快,右面一人首先遭殃,掌离身子还有三尺,劲风已到,只听砰的一声,如击败革,那人连啊呀一声也未叫出,立时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另一个见疯侠出手一击,就毙了同伴,心中怕极,顾不得再吹竹哨,翻身就跑。
疯侠冷笑一声道:“你还想走!”
纵身一跃,恍如掠波海燕,追到背后,一掌击去,静寂的荒江岸畔,响起来一声凄厉的悲嚎,最后一个护车匪徒,仍是送命在疯侠掌下。
柳梦台击毙了四个护车匪徒之后,缓步踱到马车旁边,看二女仍在昏睡,面色惨白的没有了一点血色,不由叹惜一声道:“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昏睡多久了。”
说毕,用手分开二女头顶秀发,果然二女天灵穴上都各有一块黑色东西,疯侠认识那是江湖中下五门常用的迷魂饼,他先替二女取下迷魂饼,又替她们活了穴道。
但二女仍是沉睡如故,疯侠心知二女被迷药迷的时间很久,必需用冷水涤面始可转醒,抬头看江水滔滔,相距约有数十丈远。
遂伸手从篷车上取了一个水壶,一摇之下,水壶内尚有半壶冷水,疯侠拔去壶塞,正想往二女脸上倒去,猛听身后响起两声阴森森的冷笑。
柳梦台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并肩站着两个怪人,距自己约有一丈远。
左边一个身材很高,但却很瘦,脸上一片黑一片白,眉毛有半寸长短,反垂下来,穿一件黑色道袍,脚穿着白麻草鞋,腰系黄色丝带,背上斜背一支似剑非剑的怪兵刃,打扮不伦不类,样子非人非鬼,看上去真够人心寒。
右边一个五短身材,头顶几根稀疏黄发,松松地挽了个道髻,看身上杏黄道抱,粉底薄履,面色赤红,嘴巴奇大,环眼小耳,五官虽不怎么难看,只是大小陪衬的不好,身后交叉背着两支有龙头的短棒。
这两个怪人的长相、兵刃,以疯侠在江湖数十年阅历,竟是认不出来,但就凭人家落在自己身后,竟自不觉,这份轻功的造诣,比自己只高不差。
疯侠端详了俩人一阵,冷冷问道:“恕柳老二眼拙,看不出两位是那个庙里的观主?”
右边阴阳脸的怪人,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再说王二爷也不愿和你磨闲牙,你看看我们俩人中哪一个好斗,随便你挑选一个……”
柳梦台一生狂傲,不待那阴阳脸怪人说完,已自心头火发,狂笑一声接道:“柳老二走了半辈子江湖,见过不少牛头马面,二位中不管谁有兴致,我都愿意奉陪,不过话得先说清楚,两位是不是雪山派人物。”
右边矮个儿、大嘴巴的人冷冷接道:“你要是怕死得糊涂,那自然要叫你明白,他叫鬼影子王雷,我叫独行尊者康泰,我们都算是雪山派中的人。”
柳梦台听得暗暗一惊,他虽未见过俩人,却是听说过,独行尊者是雪山派掌门人紫虚道人的师弟,鬼影子王雷,是武林怪杰玄阴叟苍古虚的弟子。
这两个鬼头,都是最难缠的人物,今天一起遇上,恐怕决难对付,回头看篷车中二女还在昏睡,不由低声一叹,伸手取出腰中一对子母鸳鸯圈。
转头望着康泰、王雷笑道:“柳老二能碰上二位,缘分不浅,咱们也不要再装模做样地客气,干脆,二位划出道子来,我拼上这条疯命奉陪。”
疯侠说完后,子母鸳鸯圈一抖,一阵钢环交击之声,直似虎啸龙吟。
独行尊者康泰环眼一瞪,神光如电,一掠地上四具尸体,又一声冷笑问道:“这四个人都是伤在你的手下吧?”
柳梦台答道:“不错,是我柳老二送他们归的天。”
独行尊者猛地大嘴一张,喷喷两声怪笑道:“好,江湖上有句俗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是不是云梦双侠中的柳梦台?”
疯侠笑道:“不敢当,我就是柳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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