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他的左眼虽已模糊,右眼仍看的很清楚,右手虽已折,左手仍够快。
那只血奴方待飞高,武三爷已将他握在手中。
凄厉已极的一声尖叫响彻厅堂。
那简直已不像是鸟叫。
第二声更不像鸟叫。
那根本就是武三爷在叫,惨叫。
他的手刚握住那只血奴,甘老头脱手飞出的那个大铁锤已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几百斤重的大铁锤凌空飞击,那种威力又是何等惊人。
砰地胸骨碎裂,他的胸膛当场下陷,那柄大铁锤,竟就嵌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整个身子却给打的飞起来。
惨呼未绝,他的身子已在丈外,陷阱中坠落。
他浑身的气力刹那亦已给那一锤打散,方待握紧的左手不由松开。
那只血奴勉强展翼,但到武三爷飞坠陷阱,仍未能飞离。
铃声在陷阱中不住响动,血奴仿佛在挣扎。
凌乱的铃声,听来更觉得怪异。
铃声中还有呻吟声。是鸟在呻吟还是人在呻吟?
人是否也在挣扎。
甘老头瞪着那边的陷阱,面上却木无表情,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大厅堂,就只有陷阱下的呻吟声、铃声。
风吹窗纱,灯光摇曳。
灯光已暗淡,血腥味却更浓了。
呻吟声很快消失,铃声却上了陷阱边缘。
那只血奴并不是飞上来,是跳上来。
他的羽毛已松散,眼瞳也仿佛已没有了神采,却更觉妖异。
他继续跳前,跳向甘老头。
跃动的铃声,短促而单调,听来更令人心悸。
甘老头瞪着那只血奴,落寞的眼瞳更加落寞。
铃声忽变的急促,一而再,忽的又停下。
那只血奴一跃上了椅子,再跃上了甘老头的肩头。
它突然张嘴。
血从它嘴中滴下,滴红了甘老头的左胸。
甘老头并不在乎,他的目光已落在李大娘的面上。
李大娘也正望着他。
不知何时她已然醒转过来。
她的面上带着笑,笑得异常的妩媚,忽然开口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为我拼命。”
甘老头鼻哼一声,血又从鼻孔涌出。
李大娘摇头轻叹,道:“看来你伤的并不轻。”
甘老头仍是鼻应。
李大娘接道:“你既然预备为我拼命,为什么只是等在门外,一直等到我的人伤亡殆尽才肯现身?”
甘老头终于开口。
张嘴就一口鲜血,这一口鲜血喷出,他才道:“这样你才能明白一件事情。”
他的语声仍响亮。
李大娘奇怪道:“什么事情?”
甘老头道:“你的人除了那条老蛔虫之外,其他的根本不堪一击。”
李大娘苦笑,道:“要我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只有这种办法。”
甘老头道:“这种办法却是最好的一种办法。”
李大娘道:“因为这一来你就可以省回一番气力?”
甘老头摇头,道:“我根本没有打算将气力用在你的人身上。”
李大娘道:“哦?”
甘老头道:“姓武的不杀他们,我也不会杀他们。”
甘老头道:“你还不敢开罪我?”
李大娘道:“还不敢。”
李大娘道:“如果敢,相信你早已杀掉他们。”
甘老头嗯的漫应一声。
李大娘道:“所以别人杀他们,你当然不会阻止。”
甘老头道:“当然。”
李大娘道:“我的人死光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甘老头道:“或者那我就可以不再做铁匠了。”
李大娘说道:“不做铁匠,你打算去做什么?”
甘老头道:“做你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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