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
董昌的眼睁大,眼球中布满了血丝,整张脸的肌肉,都已扭曲,笑得简直就像是夜枭一样。
他面上的表情,你说有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刀已深嵌在唐老大的头内,他双手握着刀柄,好容易才将那把刀拔出来,已累的汗流披面。
汗珠刹那变成了血珠,他才将刀拔出,就几乎已被斩成肉酱。
三个官差几乎每一个都砍了董昌四五刀。
刀刀及骨,他们本来是董昌的同僚,甚至跟董昌还会是很好的朋友,现在却将董昌当做仇敌来对待,他们的面上也是充满了残忍已极的表情,笑得亦是像夜枭一样。
他们已不像三个人,只是像三个疯子。
也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对待朋友,才会这样杀人。
董昌烂泥一样倒下,三个疯子亦有一个倒了下去。
那个疯子还在笑,在他对面的一个疯子就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之上。
他竟然不懂得闪避。
剩下来的两个疯子随即亦相互砍杀起来,你一刀,我一刀,刀刀溅血。
除了这两个疯子,还有五个疯子。
唐老二算是比较清醒的一个,但挨了两刀之后,他亦都疯了。
十个官差本来都是好好的,现在竟全都发了疯。
三个已倒下,剩下来的七个都已变成了血人。
一见血,他们更狂,一如嗜血的恶狼、野狗。
常笑竟由得这十个手下,这十个亲信自相残杀。
他实在自身难保。
他的面色苍白,盘膝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冒着白雾。
王风也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他手中那方活壁已落地,他的人亦坐在地上,满面汗落淋漓。
唐老大的确经验丰富,黑鼎中冒起来的烟雾果然有毒,而且是剧毒。
绿色的火焰熄灭之际,异香烟雾般迷蒙之时,毒已在房中飘开。
这毒,虽不是迅速发作,一发作便不可收拾。
十个官差全都变成了嗜血的疯子,疯狂的相互残杀。
王风与常笑的修为不错,远在那十个官差之上,是不是就能将吸入的毒气迫出?
他们也许都有这种本领,却未必有这个时间。
一个官差已向他们冲了过来。
充血的眼瞳,染血的刀锋。
首当其冲的正是常笑。
那个官差的眼中,却已没有这个头子的存在,一冲过去,手起刀落。
刀未落,哧一声,毒蛇一样的一支剑已刺入了那个官差的咽喉。
那个官差立时气绝,刀势却仍未绝。
常笑怪叫一声,整个身子斜刺里疾从地上标出。
刀从他的肩旁劈下,他的人却从那个官差身旁掠过。
剑随势一转,“嚓”一下异响,那个官差的头颅飞入了半空,常笑却落在唐老大的尸身之旁。
他探手夺去唐老大手中的那个瓷瓶,倒出了几颗药丸,吞入口中,盘膝又坐下。
十个官差现在都已变成了死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坐下,都已很安全,不会再受到骚扰的了。
他是这样想。
只可惜那十个官差之上,还有一个王风。
王风挣扎着现在正从地上站起。
他整张脸都胀的通红,满头汗水小河一样往下淌,牙紧咬,仿佛在忍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
一刹那,他紧咬的牙突然松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狂叫。
这一声狂叫就像是狼嚎。
午夜狼嚎本来就已够恐怖,人作狼嚎更令人动魄惊心。
漆黑的地,惨白的灯,鲜红的血,每一样的色彩都是这样的强烈,交结在一起,整间房子就浴在一种诡异绝伦的气氛之中。
非人类语言所能形容的那种恶臭已被浓郁的血腥味冲淡。
血腥味却令人恶心。
血中零落的尸体却已非恶心、恐怖这些字眼所能形容。
烟雾更迷蒙,黑鼎裹在烟雾之中,祭坛上的九子鬼母,亦已在烟雾中隐约间。
一个鬼母,九个鬼子,十张脸上仿佛都已多了一抹笑容,讥诮的笑容。
这地方简直已变成了人间的地狱。
王风就像是变成了地狱中的恶鬼。
看到了染血的刀锋,浴血的尸体,他的眼就睁的更大。
眼球中已布满了血丝,突然落在盘膝坐在那边的常笑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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