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
毒蛇也似的一支剑,哧的射入了宋妈妈的咽喉。
一吐一吞,剑似蛇般飞回,剑尖上并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宋妈妈的咽喉也没有血。
血还来不及流出。
她一声怪叫,整个身子猛打了一个大转,面向祭坛,枯瘦如鸟爪的一双手暴张,抓向祭桌上那两个白烟袅娜的黑鼎。
那双手才沾上鼎边,她的人就已死狗一样倒在祭桌之下。
血,已从咽喉流出,淌下了她干瘪的胸膛。
没有人作声,没有人表示惊讶。
常笑便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王风亦没有表示,他的头早已偏开。
常笑杀人的时候,他的目光正落在那边的墙壁之上。
那墙壁之上的一样东西,比起常笑的毒剑,更令他惊讶。
漆黑的墙壁之上,赫然有半尺正方的一片灰白。
那灰白之上又好像画着些什么。
王风忍不住走近去。
他的眼睛马上鸽蛋一样瞪大。
那半尺正方的灰白之上,赫然的画着一只鸟。
燕子的剪尾,蜜蜂的毒针,半边翅蝙蝠,半边翅兀鹰,半边羽毛孔雀,半边羽毛凤凰。
血奴!
莫非这就是那幅魔画之上神秘失踪的第十三只血奴?
那一片灰白约莫有三寸长短突出在漆黑的墙壁之外,王风抓着摇了摇,竟能将它从墙壁之上拔出来。
三寸之后还有甚大的一节,尽头却是半尺见方一片雪白,散发着清新的白粉气味,显然才刷过白粉不久。
王风捧着这方活壁,不由的怔在当场。
那方活壁拔出了之后,漆黑的墙壁之上便开了一个方洞,透着微弱的灯光。
从洞中望出,就看到血奴。
这血奴是人,不是鸟。
血奴正倚门而立,目光也是在门外,并未发觉身后的照壁之上已开了一个方洞。
王风往洞外望了一眼,再看看手中那方活壁刚粉刷过的一面,又看看画着血奴,原属于魔画一部分的另一面,不禁失笑道:“我还以为真的魔鸟作祟,原来是这方活壁作怪。”
一个声音立时在他的身后响起:“我早说过这个地方也许有些东西能够解开你心中的疑团。”
王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常笑在说话,他只有苦笑。
常笑又接道:“这个地方一直在黑暗之中,什么颜色的东西在黑暗之中看来都是一样,所以他们才会疏忽了,其实在你刷掉的魔画之后,他们就应该将这方活壁也削成漆黑,那即使我在这里大放光明,亦未必可以发现这个秘密。”
王风道:“也许他们真的疏忽了。”
常笑道:“听你说到魔鸟的笑声,我就已怀疑这面墙壁,那笑声怕不是出自宋妈妈的口中。”
王风道:“问问她就清楚了……”
话说到一半,王风连忙就打住。
他已看到宋妈妈死狗一样,倒在祭桌之下。
常笑笑了笑说道:“你可以问另外一个人的。”
王风立时想起了血奴。
这件事血奴是不是也知道。
常笑遂又道:“要不是真的疏忽,他们可能因为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打点,无暇兼顾,这房子之内,莫非还有什么古怪?”他目光一扫,突喝道:“你们给我搜!彻底搜!”
他的命令迅速生效。十个官差几乎都马上展开行动。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已很有经验,不等常笑再吩咐,已分别奔去应该搜查的地方。
唐老大纵身一跳,跳上了祭桌,一脚将那盆魔药踢翻,反手撕下了左面的一边神幔。
吱吱吱三声怪叫,三团黑影疾从祭坛之内飞出。
蝙蝠!
唐老大打了一个冷颤,双手腰间一抹,已各自扣了三枚蓝汪汪的毒针。
他的手又连续挥出。
蓝芒在灯光中一闪,三只蝙蝠又是吱一声,相继掉到地上。
唐门的毒药暗器,唐门的暗器手法,实在名不虚传。
他空下的右手,随即撕下还有的一边神幔。
明亮的灯光立时照亮了整个祭坛。
祭坛中,供奉着的,赫然是一个“九子鬼母”。
漆黑的木身在灯光下闪着乌光,九个形状各异,面目狰狞的鬼子环抱着獠牙裂目的鬼母,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仿佛要择人而噬,有两个竟左右吸吮着鬼母的两个乳房。
雕刻的手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九个鬼子,一个鬼母,十种表情。
无论哪一种表情都绝非人间所有。
看到这样的一个魔像,谁都难免会大吃一惊。
唐老大亦是面露惊惶之色,目光却不是在魔像之上。
他惊顾左右那两个白雾迷漫的黑鼎,猛可一声怪叫:“雾中有毒!”
“毒”字出口,他的人就从祭桌上栽翻,着地一滚,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瓷瓶。
他拔开瓶塞,倒了几颗白色的药丸,正要放进口中,一张脸突然分开了两边。
一把锋利雪亮的长刀闪电一样劈下,只一刀就将他的头劈成两边。
咽喉中冒出来的一声惨叫亦被刀劈散。
血怒激,唐老大在血中倒下。
董昌瞪着唐老大倒下,破声狂笑。
杀唐老大的人竟是董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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