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
清晨。
在妓院来说,清晨简直就等如深夜,偌大的一个鹦鹉楼似乎只有一个人起来。
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睡觉。
他出来的地方也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没有门,漆黑的门户早已碎裂地上。
这个房间当然就是宋妈妈的那间魔室。
现在从魔室出来的这个人当然就是王风。
除了这个不怕死的小子,有谁还有这个胆量?
王风的面色并不好,本已死灰的脸庞更添上一抹惊悸。
他扶着楼外的栏杆,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却没有呕吐出来,这连他都觉得奇怪。
魔室又有了灯光。
王风燃起的灯光。
借着那灯光,王风已将整间魔室仔细的搜查一片。
一针穿透三只蝙蝠,零落的尸体……妖异的恶臭,刺鼻的血腥,碎裂的第十三只血奴,粪便,尿液,脓血,月经,眼泪混合面粉做成的魔饼……
魔室中所有的东西都无不透着恐怖。
他简直就像是走在地狱中。
找遍了整个地方,甚至连九子鬼母的雕像他都已倒转,却并无发现。
他退了出去。
院子里朝雾迷蒙,凋落的花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知何时雨又已落下。
如丝的细雨,秋风中飘飞。
秋风秋雨愁煞人。
这种天气里最好就是睡觉。
王风伸了个懒腰,转过身,走向血奴的房间。
里面有三丈宽的大床,舒适的大床,就不知他敢不敢睡下去。
棺材仍在那边墙下,空棺材,僵尸仍没有回窝。
王风走过去,看一眼又走回来,将门窗掩上,然后一纵身跳到那张床上。
他居然就在那张床上睡觉。
门被敲开的时候,已又是正午。
敲门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送来了饭菜。
她们看见房中只有王风一个人,都觉得非常奇怪,却都没有问。
在妓院里混日子的人大都识相。
她们放下饭菜,将门掩上,赶紧离开。
王风当然不会叫她们把饭菜带走,他饿的已要发疯。
他张开喉咙,简直就像是将饭菜倒下去。
这顿饭下肚,他又是精力充沛,很想到外面走动一下。
他过去,拉开门,一只手霍地从外面伸入,几乎落在他的肚子上。
纤纤素手,食中两指勾起。
血奴要挖人眼珠之时,手就是那个样子。
这只手的主人却不是血奴,是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王风只是一怔,小姑娘差点没给他吓死。
她刚要叩门,门突然打开,眼前出现了恶鬼一样的一个人,不吃惊才怪。
王风一身泥污,披头散发,面色死人也似,也的确像个恶鬼。
他似乎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一脸惊怕之色,展开那笑脸,温声道:“你找谁。”
小姑娘喘一口气,拍拍胸口道:“你原来是一个人。”
王风道:“所以你不必惊慌。”
小姑娘的面色仍未恢复正常,颤声道:“王风也就是你?”
王风笑道:“如假包换。”
小姑娘不禁亦噗哧一笑,道:“有人叫我来找你。”
王风道:“谁?”
小姑娘道:“甘老头。”
王风一愕道:“甘老头又是什么人?”
小姑娘诧声道:“是个铁匠,你不认识他?”
王风道:“不认识。”
小姑娘道:“这可就怪了!”
王风道:“有什么奇怪?”
小姑娘道:“方才他拿来一包东西,叫我交给你,说是你叫他打造的?”
王风一愕,忽然道:“我的确有东西拜托一个朋友找个铁匠打造,莫非他将那件事交给甘老头了?”
小姑娘道:“我们这里只有甘老头一个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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