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罂粟之秘(2)
同一刹那问,那边三人,左面之人的一腿,踢中了迎面一人小腹下的“鼠蹊穴”,迎面一人的右拳,击中了右面那人的鼻梁,左拳击中了左面那人胸膛。
而迎面那人被柳鹤亭在身后一推,身形前扑,自胁下兜出的左拳,便恰巧击中了左面那人的咽喉,右掌五指,捏碎了迎面那人击碎了他鼻梁的右掌,胸膛上却又着了人家一掌!
互殴之下,三人齐地大叫一声,身形欲倒。
而那赤发大汉劈面向柳鹤亭击去的十数粒钢珠,便又恰巧在此刻击到了他们身上!
于是又是三声惨呼,三个人一齐倒下,恰巧与发出钢珠的赤发大汉“三十七号”倒在一起!
柳鹤亭目光一转,方才耀武扬威的“鸟衣神魔”,此刻已一齐全都倒在地上,再也笑不出了!
他目中光芒一闪,微微迟疑半晌,然后一步迈到“七号”身前,俯下身去,左手一把抓起了他的衣衫,右手一把扯落了蒙住了他面目的黑巾,目光望处,柳鹤亭心中不禁为之一凛,几乎又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七号”的面目,竟然也和方才的赤发大汉“三十七号”一模一样,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没有嘴唇,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粉红色的肉团,以及肉团上的三个黑洞――这就算是眼睛和略具规模的嘴了。
柳鹤亭反手一抹额上沁出的冷汗,放下“七号”的身躯,四下一转,将屋中所有“乌衣神魔”的蒙面巾全部扯下。
屋中所有的“乌衣神魔”的面目,竟然全都只剩了—团丑陋可怕的肉团。一眼望去,满地的“乌衣神魔”,竟然全部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人化出来的影子,又像是一群自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魔!
灯火飘摇,这阴森的地窟中,这吓人的景象,使得倚墙而立的柳鹤亭,只觉自己似乎也已不复存在人间,而置身于地狱。若不是他方才也曾听到他们的言语和狂笑,便再也不会相信这些倒在地下的“乌衣神魔”,真的是有血有肉,出自娘胎的人类!
寒风阵阵,自门外吹来,这等地底阴风,吹在人身上,比地面秋风尤觉寒冷。突地,随风隐隐传来一声大喝:“柳鹤亭,柳老弟……柳鹤亭,柳老弟……”
第一声呼喝声音还很微弱,第二声呼喊却已极为响亮,显见这发出呼声之人,是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柳鹤亭心头一震,暗暗奇怪!
“此人是谁,怎地如此大声呼喊我?”
要知,此人无论是友是敌,此时此刻,都不该大声呼喊于他,是以他心中奇怪,此人若是敌非友,自应偷偷掩来暗算。此人若是友非敌,在这敌人的巢穴中,如此大声呼唤,岂非打草惊蛇?
他一步掠到门边,门外是一条黝黑的地道,方才的门户,此刻已然关闭,他微微迟疑半晌,不知该不该回应此人,突听“喀得”一声轻响,一道灰白的光线,自上而下,笔直地照射进来!
柳鹤亭暗提一口真气,闪入门后,只留下半边面庞向外观望,只见地道上的入口门户,此刻突地缓缓开了一线。
接着,一阵中气极为充沛的喝声,自上传来:“下面的人无论是友是敌,都快些出来见我一面!”语气威严,颐指气使,仿佛是个君临四方的帝王对臣子所发出的命令,哪里像是个深入敌穴的武林人,在未明敌情之前所作的召唤!
此等语气,一入柳鹤亭耳中,他心中一动,突地想起一个人来:“一定是他,除他之外,再也无人有此豪气!”
只听“蓬”的一声,入口门户被人一脚踢开,由下望去,只见一双穿着锦缎絮脚长裤、粉底挖云快靴的长腿,两腿微分,站在地道入口边缘,上面虽看不见,却已可想此人的高大。
柳鹤亭目光动处,才待出口呼唤,哪知此人又已喝道:“我那柳鹤亭老弟若是被你等以奸计困于此间,你等快些将他放出,否则的话,哼哼--”
柳鹤亭此刻已听出此人究竟是谁来,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激。好笑的是,此间若有敌人,就凭此人的武功,有败而无胜,但此人语气之间,却仿佛举手之间便可将敌人全部制伏。
但他与此人不过仅是一面之交,此人却肯冒着生命之险,前来相救于他,这分古道热肠,尤足令人感动。
一念至此,柳鹤亭心头一阵热血上涌,口中大喝一声:“西门老丈……西门前辈……”身形闪电般扑出门外,而地道入口上,亦同时掠下一干人来。
两人目光相遇,各自欢呼,—声,各各搭在对方的肩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其间激动之情,竟似比多年故交,异乡相遇还胜三分!要知此人性情寡合,与柳鹤亭却是倾谈之下,便成知己,柳鹤亭亦是热血男儿,又怎会不被这分热情感动?
一别多日的“常败高手”西门鸥,豪情虽仍如昔,但面容却似憔悴了许多,柳鹤亭一瞥,脱口道:“西门前辈,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西门鸥搭在柳鹤亭肩上的一双巨掌,兴奋地摇动了两下,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大笑着道:“这其间曲折甚多,待我……”笑声突地一顿,悄悄道:“你不是被困在此间的么?敌人呢?”
柳鹤亭心头暗笑,此间如有敌踪,被你如此喧笑,岂非早已惊动,此刻再悄声说话,也没有用,但愈是如此,才愈发显得这豪爽老人率真可爱,当下,微笑道:“解决了。”
西门鸥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老夫想来,他们也困不住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理所当然,却不知道柳鹤亭,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与屈辱,方能脱出“乌衣神魔”的魔掌!
他大笑未了,突又长叹一声,道:“柳老弟,你我分别为时虽不长,但我在此时日之中,经历却的确是不少,我那恋剑成痴的女儿,自从与你别后,便悄悄溜走了,留下一柬,说是要去寻找武林中最高的剑手,一个白衣铜面的怪客……”
他黯然一笑,又道:“我老来无子,只此一女,她不告而别,我心里自然难受得很,但却也怪不得她,只怪我……唉,我武功不高,既不能传授她剑术,却又要妄想她成为武林中的绝代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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