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我这种人怎么样?”毛延龄望望然地说:“湘西毛家。有头有脸,长毛公子,武林闻名……”
“哼!湘四毛家,面日憎人,长毛公子,恶名四扬!”
“丫头,不得胡说!”甄宗威开声喝退了他的女儿。
然后展着笑脸,陪着小心说:“甄家门楣微低,实在攀不上毛家偌人的……”
“同属江湖儿女,当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可是小女貌薄德鲜,也配不上公子的雄才……”
“那也是晚辈自相中意,就没有德貌之说了。”
“奈何小女……小女……”
甄宗威言短辞拙,他再也编不出什么来了。
“令媛怎么样?”
毛延龄既然有所决定,他焉会轻易地放过对方?
遂气势咄咄地逼迫了起来,追问了起来。
这一逼、这一追,倒挤出了甄宗威的灵感。
他立即按口说:“奈何小女已经有了婆家。”
“有了婆家?”毛延龄听了果然怔了一怔,但只是一怔,随后狞声地说:“婆家是谁?”
甄宗威的神色终于也严肃起来了,他说:“至于对方是谁?毛公子似乎不用知道,就算老朽说了,你也未必会知道。”
“说了也是,对方是谁,本公子的确是无须知道,不过……”
毛延龄略一停顿,然后拖长了语气说:“令爱我是要定了,限你三日,三日之内去把这门亲事给退掉!”
他拂袖而行,上前拉开大门,尽自地扬长而去。
“毛延龄,把你的东西带回去!”
甄玉珍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礼品,猛地朝对方身后掷去,但是,只听“砰!”地一声,东西却撞在当门之上。
父女二人四目相照。
最后,甄宗威喟然长叹一声说:“玉珍,你知道他叫毛延龄?”
“是的!”
“那你可又知道他父亲乃是何许人物?”
“他父亲不正是横行湘西的‘湘西僵尸’?”
甄宗威黯然地说:“不错,一个‘长毛公子’已经是人见人怕,而‘湘西僵尸’更是武林中的魔头,江湖上的煞星!”
“怕什么?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他是‘长毛公子。’任他是‘湘西僵尸’,到时候女儿倒要好好地斗斗他们!”
甄玉珍说的乃是违心之论。
她当然了解对方的斤两,而他们父女二人又有多重。
但是,事情既然遇上了,明知不敌,也得奋力以赴,总不能束手任人宰割?
甄宗威不禁微微地摇了摇头,说:“唉!真是初生之犊!”
三天很快地过去了。
第三天,毛延龄果然言而有信,他一大清早就来到了甄宗威家的大门外。
“开门!”
甄宗威父女也没有失约,对方才一叫喊,大门就霍然地打了开来。
而且,还递出了一把剑,窜出了一个人!
她是谁?她乃是甄玉珍!
甄玉珍根本尚待字闺中,并未适人。
甄宗威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推托之辞,搪塞之辞。
这就可看出毛延龄的身手来了。
在剑出突然,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他竟然临危不乱,反应快捷,一个鲤鱼打挺,筋斗倒翻,就脱出了对方剑锋区域之内。
“贼子,你再吃姑娘一剑!”
甄玉珍一鼓作气,立时跟进一步,探腕回臂,随即又是一剑,不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授予的机会。
可是,毛延龄毕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在甄玉珍悄无声息地亮出一剑,那时候,他的确有些仓促,有些急迫。
如今是第二剑,第二剑可就从容了,毫不在乎了。
只略略地晃动一下身子,简捷了当,轻而易举,又避过那能吹毛断发的宝剑青锋!
“哎呀!你怎么问声不响地暗递冷剑?”
他还挑逗起来呢!
“像你这种邪恶之人,人人皆能得而诛之!”
“是吗?可借凭你却还不配!”
三剑、四剑,甄玉珍细细地展了开来,源源地攻了过去,尽其余力,竭其所能。
毛延龄回手了,他身形摆动,双掌挥划,忽人忽右,或虚或实地还之以颜色。
艺业是难以勉强,体能也勉强不得,十招一过,甄玉珍就气喘了,就力绌了,剑势也就连带地迟钝起来了。
挥洒自如,得心应手,毛延龄越打越显精神,越打越见本能。
他左掌轻探,右掌疾撩,“啪!”的一声,自己手心找对了目标,对方宝剑却指错了方向,它先凌空而出,然后倒返地面,直插尘埃,兀自颤抖不停呢!
“勿伤吾儿!”
甄宗威原本栖在门内窥探着!戒备着,今见他女儿不敌受创就立时掠了出来,猛地攻了过去。
“本公子也舍不得伤她哩!”
毛延龄用的是双掌,甄宗威用的也是双掌。
毛延龄人瘦常薄,甄宗威人壮掌厚。
毛延龄出掌轻淡飘忽,甄宗威的掌势则虎虎生威,骤看起来,优劣分明。
但是,甄宗威竟然是好景不常,他耗力,他伤神,地转动不灵。
因此,只不过多打了十几招,二三十招下来,也就步上了他女儿的后尘,气喘、力短,脚步也开始散乱了!
甄玉珍正如毛廷龄所说:“舍不得伤她。”是以她只是手腕遭对方拍击了一下,经过休憩,经过按摩已不碍事。
如今眼见老父处境危垂,立即拔起宝剑支援了上去。
毛延龄飘忽的身形更见飘忽了,毛延龄快速的掌影益发快速了。
几曾何时,历史重演,故态复现,甄玉珍的宝剑再次地飞向苍穹,而甄宗庆的胸脯上,也挨了人家一掌!
幸亏,毛延龄有所企求,他抑制着恶跟,按擦了凶性,没有运上毒功。
仅以传统的艺业应战对方,不然的话,甄宗威父女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非残即亡了。
“嫁给本公子有何不好,你们为什么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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