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无相神尼呼了声佛号,道:“中齐,不要贫嘴了,快随李老夫人去替老施主解开穴道……”
丁中齐脸色一肃,道:“是!”
无相神尼道:“等到中齐解开李老施主的穴道后,老夫人就可将‘凝碧丸’给他服下……”
李大娘感激地不住点头,真想再度朝无相神尼跪下磕头。
无相神尼望着李大娘道:“老夫人,你福缘深厚,积德数世,这才能修来金贵这个麟儿,以后金贵投入清虚门下,成就不可限量,你们二老也有光采!”
李大娘含着泪,不住点头,颤声道:“多蒙老师太照顾,多谢老师太……”
无相神尼微笑道:“好了,老夫人,你领中齐去吧!贫尼尚要让金贵带路,见我那徒儿。”
丁中齐不解地问道:“老师太,你的徒儿……”无相神尼颔首道:“那白家的二姑娘,便是贫尼的徒儿!”
丁中齐哦了一声,面上现出诧异之色。
无相神尼低叹一声道:“贫尼在离开普陀时,心血来湘,曾入定三日,推算出未来十年之事,发现大劫应在七年之后的重九,到时正邪大决战,我们这些归隐海外的老人都会被牵连进去……”
中齐不解地道:“师太,你说家师和师叔他们都会牵连进去?”
无相神尼默然颔首。
丁中齐略一沉吟,道:“不可能吧!凭修罗门的那些兔崽子,怎么可能惊动家师他们……”
无相神尼低诵一声佛号,道:“中齐,修罗门只是西方魔教的一个分支,你可知道西方十二神魔的神通广大,已到出入幽冥,自在自为的境界了?”
丁中齐大惊道:“老师太,你老人家的意思,西方魔教会进入中原?”
无相神尼单掌一立,低眉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尼饶舌。”
丁中齐焦急地道:“老师太,这件事你无论如何要告诉我师父他们,让他们也好提防……”
无相神尼双眉怒扬,道:“贫尼已经大饶舌,岂敢泄露天机?中齐!你不可多问了!”
丁中齐定了定神,躬身道:“老师太,请恕弟子冒昧。”
无相神尼没有理他,重又合上了眼睛,低垂着双眉,嘴里在喃喃的念着,也不晓得是在念什么经。
丁中齐苦笑了一下,道:“伯母,去吧!”
李大娘望着丁中齐和无相神尼,只觉他们所说的话,自己是一句都听不懂,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李进财,又不好开口催丁中齐,只是愣愣地坐在那儿。
此刻一听到丁中齐招呼,连忙站了起来,道:“阿贵,你陪陪老师太,我进去一下就出来。”
李金贵问道:“娘,要不要我陪你去……”
无相神尼道:“阿贵,令堂有中齐陪着就行了,你领贫尼到菜园子去吧!”
李金贵不敢多言,领着无相神尼往左边而去。
他们家这种屋子是土块砌的,很普通的三合院,除了进门是堂屋之外,左右各有一问厢房。
从堂屋进入,里面还有两间,空着的房屋有好几间,有些搁破烂家具或杂物,最后面一间摆的则是李进财夫妇的两口寿材。
打从李进财四十岁开始,他便从山上砍了几根杉木,运回家里,请人量好尺寸做好棺材。
这种寿材搁屋里,每年都要用桐油漆上一遍,往往由于定做者长命,不肯早归‘道山’,这些寿材上所涂的桐油足有半尺多厚,坚固结实,入土百年都难枯朽……
李金贵小时候还常跑到那间屋里,去躲在棺木中,后来长大了,便再也不敢进去。
他在玄妙观里,遭到下毒,被白玉凤救活之后,曾经听从她的话,装过一次死。
由于他还未成年,算是‘夭折’,所以不能用家中已经准备好的寿材,只是临时用薄木板钉的一口棺木而已,当时李大娘还为之生气好久……
李金贵一经过那间摆放棺木的房间,禁不住暗暗的打了个寒颤,忖道:“若不是玉凤救我,只怕爹娘见我死了,也不用多久,就会悲伤得死去,如今他们二老有缘碰见了无相老师太,得到老师大给的神丹,服下之后,也许再活个四五十年也没问题……”
他胡思乱想的想到这里,回头望了无相师太一眼,只见她默然随在后面,双跟依旧那样似开非开、似闭非闭的,长长的灰眉垂在面颊边,毫无表情。
李金贵道:“老师太,你走好,前面要下三级阶梯。”
无相神尼道:“谢谢你,贫尼会注意的。”
李金贵道:“刚才忘了带盏灯来,这里面很深很暗,从厨房过去,后面就是茅房,地势就比较低,路也不大好走……”
无相神尼道:“没关系,贫尼看得见路,阿贵,你自己注意点,好好走吧……”
李金贵—面前行,一面应道:“这儿我从小到大,也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就算是蒙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的……”
无相神尼随在李金贵之后行去,过了厨房,便听到一阵猪进食之声传来,一股子臭味也扑鼻而到,使她皱眉不已。
像这种北方的农家,除了屋子建筑得低些,光线不易照进屋干深处之外,最大缺点是屋内的空气混浊,尤其还兼养家禽,更是气味难闻。
无相神尼忍不住问道:“阿贵,菜园子还有多远?”
李金贵很久都没有闻到家里那种特有的气味了,直在皱眉,也忍受不了,想要快点离开。
他闻声回答道:“快了,过了猪圈,前面不远……”
话未说完,他霍地听到无相神尼低声叱道:“孽畜,胆大!”
突然之间,一道碧绿的光圈自她身上冒起,转眼便涨得极大。
李金贵闻声回头,只见一条瘦小的人影乍一出现,便扬手放出一道漫漫的金色光影。
在那道光影之中,一条多足怪虫,舞动着长须,往李金贵扑来。
但是光影乍起,那圈碧绿的光幢便霍然涨大,将那条腾空抓到的怪虫圈住。
只见光幢一黯,那条怪虫发出如同儿啼似的怪叫,已在碧绿的光幢里化为粉碎。
李金贵一个怔愕,大声呼道:“火云魔童蓝云!”
呼叫之声方歇,那潜行在猪圈边的火云魔童蓝云已吐出一口鲜血。
他那扭曲的脸孔,衬着碧绿的光芒,显得格外的恐怖,尤其是死死瞪着一双大眼,更使李金贵心里起毛。
李金贵在玄妙观中的秘室,见识过蓝云所施放的金甲虫,当时若非他身上佩有白玉凤所噌的白玉令符,只怕连同金琼华都会一起受制。
他没料到此刻蓝云竟然悄悄的潜藏在猪圈里边,对自己施以暗算,若非有无相神尼同行,恐怕已遭不测。
蓝云双手紧紧的握着猪圈,嘴角有一缕血水缓缓流下,他的双眼凝望着无相神尼,里面包含惊骇、畏惧的神色,面上却是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嘶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幢自无相神尼身上升起的碧绿光圈霍然缩小,旋又敛去,接着她左手一伸,手里散放着缕缕的莹白光芒,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猪圈。
李金贵还以为无相神尼在玩什么戏法,疑目望去,只见她的于里托着颗鸽卵大的明珠,那缕缕莹山光芒便是自明珠上发出。
无相神尼低低宣了声佛号,道:“贫尼无相,若非施主剧下毒手,施出金甲虫,也会受到如此伤害……”
那金甲虫本是蓝云所炼的本命神虫,在玄妙观里死了一条,如今仅剩的一条又死了,若是换了个人,只怕当场便会毙命。
好在他身受五毒教主蓝蝴蝶的秘传,能藉法术切断与金甲虫的性命相连之‘结’,没有在无相神尼出手杀死金甲虫的同时,遭致同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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