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柴绍、程知节接着站起,同道:“我陪李公子去!”
只听一个响亮的声音传进厅中,道:“二公子途中遇袭,身受重伤,命俺敬德先来通报一声,他随后就到。”
声到人到,黑面修躯的尉迟恭像一股黑烟般冲入大厅中。
李靖神情冷肃的道:“世民的伤势如何?尉迟恭兄保驾有责,怎可弃主先走?”
“俺说不来的,但二公子念念不忘约会时间,一定要俺先来致歉,敬德不敢违命,只好先来一步。”
“幸好还未开席!”
秦叔宝背着一个头发散乱血染前胸的年轻人,快步冲入厅中。
袁天罡、李淳风、李靖等齐齐迎了上去,扶着那血染黄袍的年轻人。
秦琼大喘息几口气,道:“二公子心急约会,受伤后放步奔行,致失血过多晕倒在地,叔宝只好背着他赶来。”
程知节怒道:“秦二哥,你好笨啊!为什么不先替二公子包扎起来,放着马不骑,背着人赶路……”
“马!”秦叔宝苦笑着道:“三匹马都被刺客杀死了。”
程知节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我想秦二哥也不会这么笨啊!”
顾不得礼貌了,救人要紧,李靖撕开了衣袍,只见一道伤痕斜斜由前胸划过,鲜血仍然不停的涌出来。
袁天罡左手扶着伤者,右掌却紧压在黄袍人的背心。
李淳风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丸,投入黄袍人的口中。
两个青衣童子已捧着药物、热水,行人厅中。
李靖以白布擦去伤口血迹。
李淳风敷药包扎。
方包好伤口,黄袍人似是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口中却喃喃自语道:“李世民来晚了,有劳久候,抱歉抱歉!”
袁紫烟一直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
但此时刻却不能不开口了,缓缓地道:“事出意外,怪不得你!”
袁紫烟心中却暗忖道:他人一苏醒,口能出声,意识尚在惶忽中,就先致歉意,心中果然是摆着这件赴约的事,并不是能装作得出来,是一位心口如一的君子。
“二公子,我扶你去房内休息一下,客人的事,李靖会代二公子向她谢罪。”
袁天罡显然暗中把功力输入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原本苍白的脸色已泛现出血色,缓缓睁开了眼睛道:“不不不!初度会晤,就失信于人,世民如何安心?”
目光斜动,接着道:“袁紫烟姑娘在哪里?”
“紫烟在此。”
李世民挣脱袁天罡和李靖的双臂,摇摇颤颤的行近木案,长揖到地,道:“世民惭愧,拖累姑娘久候了。”
他体能未恢复,长揖大礼牵动了伤口,竟然立足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了。
袁紫烟右手伸出,一股暗劲涌了过去,托起了李世民。
袁紫烟道:“二公子,紫烟没有怪你呀!先请养息伤势,我可以等你两天。”
“伤不致命,世民奉陪姑娘饮它几杯!”
李世民目光一掠袁天罡、李淳风,接着道:“两位先生,我们入座吧!”
他目光转到李靖身上,接道:“你来了,世民心中好高兴。”
李靖扶着李世民,行向席位。
李靖低声道:“二公子,真能支撑得住吗?”
右掌紧握世民一只手,一股热流传递过去。
那是李靖苦修的真元之气。
李世民很快感应到这股深厚的情意,伤疼减轻了,精神振作了,体能也大大的增强了不少,直到此刻,袁天罡和李淳风才定下了心,对望一眼,步入席位。
他们发觉了李靖是真的被世民那种民胞物与的胸襟征服,生出了辅佐之心。
袁紫烟有点失常,望着李世民呆呆出神。
发觉了,他就是袁宝儿的心上情郎,乱发披脸,血污黄袍,苍白的脸色,混乱的场面,使得袁紫烟疏忽了。
待他乱发抚整,精神稍复,袁紫烟才发觉了因重伤失去的一种神韵,已在隐隐流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李世民的身上时,却听得砰然一声震动。
秦叔宝摔倒了……
众目转注,才发觉秦叔宝站立之处一大滩鲜血耀目。
一则是他有意地用脚掩遮,二则是他那股神色不动的气势,完全瞧不出是个身受重伤的人。
“叔宝!”
李世民站起来,要向前扑,却被李靖一把拖住。
李靖道:“二公子,佳宾在座呀!”
李世民摇摇头,流下了两行清泪,道:“他背着我奔走十余里,我竟然不知道他也受了重伤?”
李淳风站起身子行过去。
程知节已抢先抱起了秦叔宝的身子,一把撕开了身上衣袍,
天啊!
左肋上一把短刀,只露出二寸骨柄,刀刃全都插入肋中了。
这是疼彻心肺的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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