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〇
方振远随在那人的身后,进入楼上一间雅室之中。
垂帘起处,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少年,端坐房中。
蓝衣少年一见方振远,立刻起身迎了上来,欠身一礼,道:“方老前辈,还记得在下吗?”
方振远仔细看去,只觉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怔了一怔,道:“阁下是……”
蓝衣少年道:“晚辈姓铁。”
方振远道:“原来是铁兄。”
蓝衣少年道:“不敢当,老前辈言重了。”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铁兄,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蓝衣人道:“不错,虎威镖局,正陷入险恶境界之中,晚辈不忍坐视老前辈受害,因此,才传书示警,希望老前辈能够置身事外。”
方振远道:“信上署名报恩人,这就叫在下想不明白了。”
蓝衣人道:“老前辈施恩不望人报,竟早把晚辈忘了。”
方振远道:“这些日子,风波层起,老朽有些糊涂了。”
蓝衣人道:“老前辈在荒祠外,救了一个受人暗算的……”
方振远道:“哦,你就是那骑白马年轻人。”
蓝衣少年道:“晚辈铁梦秋。”
方振远叹息一声道:“铁公子一片好心,在下感激不尽,不过,我不能弃下大哥,独善其身。”
铁梦秋道:“那位大哥是……”
方振远道:“关中岳。”
铁梦秋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性情中人,道义为先,晚辈倒也不便多劝。”
方振远一抱拳,站起身子,道:“多谢美意,在下告辞了。”
铁梦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吃杯水酒再走如何?”
方振远摇摇头道:“不!我还要急着回大哥的话。”
铁梦秋道:“关总镖头如若问起在下时,不用把在下描述的很仔细。”
方振远沉吟了片刻,道:“好!老朽遵命。”
举步向外行去。
铁梦秋望着方振远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择善固执的老人。”
再说方振远一口气走下又一村直奔回局。
关中岳和一众镖师,正聚于厅中商量大事。
方振远一进门,急急对关中岳抱拳一揖,道:“大哥,小弟复命。”
关中岳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道:“怎的回来得这样快?”
众镖师齐齐起身,施礼相迎。
方振远一面还礼,一面说道:“诸位请坐,”自己先在关中岳的身侧,坐了下来。
关中岳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诸位,一面练习武功,一面小心防守,不论来的人是一个,两个,是强是弱,都要及时传出警讯,便于相互支援。”
众镖师齐齐欠身应遵:“我等记下了。”
关中岳道:“好!诸位请各回已位。”
众镖师应了一声,行出大厅。
关中岳沉声道:“四成,你留下来。”
杨四成缓缓在关中岳的身旁坐下。
关中岳回顾了方振远一眼,道:“兄弟,见着了那人没有?”
方振远道:“见着了。”
关中岳道:“他说些什么?”
方振远道:“他劝小弟离开虎威镖局。”
关中岳哦了一声道:“你问过了他的姓名?”
方振远道:“问过了,他叫铁梦秋,名不见经传,小弟从未听人说过。”
关中岳道:“你一口回绝了他劝你离开镖局子,他的神态如何?”
方振远笑道:“他一点也不坚持,反倒赞我几句,我们谈话不多,小弟就匆匆告辞了。”
关中岳道:“他怎会和你相识?”
方振远道:“是那日荒祠中救的一位年轻人。”
关中岳捋髯沉思道:“铁梦秋,铁梦秋,江湖确没有这一号人物。”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我瞧他年纪轻轻,纵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关中岳笑一笑,道:“他可是穿着一身蓝色疾服劲装?”
方振远道:“不错,大哥也见过?”关中岳未回答方振远的问题却又问道:“他很英俊,佩长剑,有着一股让人不可通视的气势。”
方振远道:“不错。”
关中岳道:“那就是他了。”
方振远奇道:“怎么,大哥认识他了?”
关中岳道:“见过,昨夜之中,我与葛玉郎见过他,葛玉郎对他似有着很大的畏惧,如是那人也和咱们为敌,葛玉郎宁可不和咱们合作。”
方振远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关中岳道:“江湖上,完全没有他的传说,如非兄弟告诉我,他叫铁梦秋,连他的姓名也不知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也许葛玉郎知晓一些内情,但他却未仔细对我说过。”
方振远突然说道:“小弟去请他来咱们镖局,和大哥聊聊。”
关中岳一伸手,拉住了方振远道:“慢着。”
方振远道:“小弟瞧他叫了很多菜,还未开始食用,算时间,他应该还在又一村中。”
关中岳道:“别说他不会来,就算他来了,咱们也不晓得和他谈些什么?”
方振远笑一笑,道:“大哥,你赴那葛玉郎之约回来后,似乎是有些不对,小弟瞧出了你的愁苦,虽然大哥不肯说明。”
关中岳道:“小兄支见葛玉郎,确然发生了很多事,咱们目前的处境,更是险恶万分,连我也无法定下主意。”
方振远道:“咱们周围敌人太多,而来处不明,简直是无法防范。”
方振远道:“既是来处不明,大哥又怎委知晓呢?……”
关中岳道:“我瞧到了他们,一个个身着黑衣,面罩黑纱,叫人无法瞧到他们的真正面目。”
方振远道:“那些人都是和咱们为敌的人。”
关中岳道:“不错,他们都似是要得到那份牧羊图。”
方振远道:“唉!想不到因为一幅牧羊图,闹到这等局面……”沉吟了片刻,接道:“大哥,小弟有句话,不知是当不当讲?”
关中岳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方振远道:“咱们把刘氏父女们,保到开封府就算是交了差,犯不着为那牧羊图的事得罪天下英雄,何不交还牧羊图带人北上,不再理这里的事。”
关中岳道:“话是如此说,但小兄已对督帅大人有过承诺,再说,这保镖一行,也不是我的终身事业,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做一桩有益人间,轰轰烈烈的大事。”
方振远沉吟了一阵,道:“大哥,是否感觉到情势不对了?”
关中岳点点头,道:“情势有些不对,飞轮王已过了时间,但还未到镖局中来……”
长长吁一口气,道:“我一生做事,没有冒过今日之险,也无法预测到以后会有些什么变化,所以,我准备今晚把镖局中人,遣走一些,免得多增加无谓的死伤。”
方振远道:“大哥,你既然决心管了,干脆就明目张胆的干吧!告诉督帅,在他调集一队官兵来……”
关中岳摇摇头,接道:“去告诉大立,如是有人愿意离开时,尽管放他们走,并赠仪程百两,要他们尽早离开。”
方振远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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