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
余三省道:“阁下和血手门中的二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不是…”
语声一顿,接道:“我已无兴致再听你的问话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夜暗大雨之中。
余三省望着那黑衣人消失的去向,只觉重重疑窦,泛上心头,忖道:他要我退出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应该是存心促成两人的好事了,但听他口气,又不是那血手门二公子的朋友,这人的用心何在呢?
问题像一团乱丝,以余三省之才,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褥暑夜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工夫,雨住云散,星光重现。
余三省看看天色,已经是五更过后时分,立时奔出祠堂,吹起竹哨,招呼周振方和商玉朗。
那知一连吹了数十声竹哨,竟不闻周振方和商玉朗有回应之声。
余三省暗道:想是两人看到天色将落大雨时,先行转回蓝府中去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凭籍记忆,绕行到两人停身之处瞧过,才返回蓝府。
这时,天色尚未大亮,蓝府院门一盏气死风灯,经历了半宵风雨,仍未熄去。
余三省望了那风灯一眼,纵身跃起,借围墙一垫脚,落入了院内。
双足刚落实地,瞥见人影一闪,老管家蓝福一袭长衫,手提一根镔铁杖,拦在身前,道:“是余爷么?”
此时星光隐隐,双方距离又近,都看的十分清楚。
余三省道:“正是区区,老管家没有睡么?”
蓝福叹道:“老奴睡不着。”
余三省道:“老管家忠诚可敬。”
蓝福苦笑一下,道:“余爷出去很久了么?”
余三省既被发现,自是不便再行隐瞒,点点头,道:“在下三更左右离开蓝府。”
蓝福道:“两个更次,余爷是善谋之人,如果不见什么风吹草动,决不会夜出蓝府了。”
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捧余三省,骨子里却是说你夜出蓝府,五更始回,总应该有个交代才成。
余三省何许人物,怎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在下去查看血手门中人物的动静?”
蓝福道:“可是白天那众强行登门拜寿的无赖么?”
余三省道:“不错。”
蓝福道:“余爷看到了什么?”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遇上了血手门中人。”
蓝福急急接道:“他们准备如何?”
余三省道:“老管家,蓝大侠花甲大寿,江东地面上有名气的武林同道,就算不能全都赶来,至少也有个十之六七,血手门中,就算想闹事情,也不去叫他们如愿以偿啊!”
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却给了蓝福莫大的安慰,笑道:“余爷说的不错,听你这几句话,老奴就放心多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余爷辛苦了半夜,也该回房休息一下了。”横移两步,让开去路。
余三省本想们问他是否见到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大步行回房中。
这半宵时光,余三省虽未激烈搏斗,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着各种事端,尤以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搅乱了一盘刚刚理好的丝线,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势,又罩上一层阴霾。
他觉到血手门蓝家凤的事情之间,又投下了一片阴影,一个承继了绝传五十年“金蝉步”的高手,也卷入了这片漩涡之中。
血手门名声不好,但那位掌门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个残酷嗜杀的人,那是污泥孕出的一株白莲,血手门已数十年未再在江湖为恶,那二公子只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至少,他没有作过一件为害武林的事,但他却正在可为善,亦可为恶的边缘徘徊。
这诸般事端,纷至沓来涌上了余三省的心头,使得余三省有着极度劳心的疲倦。
他缓缓登上木榻,盘膝而坐,想静坐一阵,以恢复疲劳的心神。
但心神却一直安静不下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叩门之声,传入耳际。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人?”
室外传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妹方秀梅。
余三省一跃下榻,燃起火烛,开门说道:“方姑娘还未休息?”
方秀梅已换去湿衣,紧颦着柳眉先行人房中,道:“小妹发现了几桩可疑的事,越想越觉不对,特来请教余兄?”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关于那局振方和商玉朗…”
余三省吃了一惊,接道:“两个人怎样了?”
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们三人离去,但在祠堂之中,却只兄余兄一人,想他们定然是已经先回来了。”
余三省道:“不错嘛!他们是先回来了。”
方秀梅摇摇头,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去请我周兄,叫门甚久,却不闻答应之声,小妹心中动疑,又去叫商见的门…”
余三省紧张的接道:“怎么样?”
方秀梅道:“一样的听不到回应之声,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觉着不对,就转到余兄这里看看余兄,是否已经回来”
余三省道:“此事多久了?”
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过两人的房门,转到房中一行,就到余兄这里,算时间么,不过顿饭工夫。”
余三省只觉心中热血沸腾,但却勉强按下心中的激动,道:“走!咱们瞧瞧去。”急急行出室外。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院中花树枝叶上,雨露如珠。
两人匆匆赶到周振方宿居室外,余三省立时举手推门。
但觉术门却未被推开,显然门内已经上了木栓。
- 上一篇:一五
- 下一篇:一七
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