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第六回 孤岛渔隐
船行了顿饭工夫,岛上景物,已清晰可辨。岛不大,但很秀奇,陡壁如削,耸立于水波之中,上面生满杂木,壁间藤萝掩映,一片翠色,景物如画。
朱白衣解下船头银线,手腕微微一抖,银线一阵波动,但见一点银芒耀目,倏然飞入袖中。快艇骤减负重,快如离弦弩箭,一会功夫驶近岛屿,在崖壁下转了两转,立时不见。待梦寰等所乘游艇追到,已无踪迹可寻。
一阳子细查立壁形势,右侧五文远处,另有一道立壁突出水面,壁间长萝飘垂,毫无异状,竟是看不出快艇如何隐去,心中大感焦急。
朱白衣打量了立壁形势几眼,低声对梦寰笑道:“萧天仪这人很富心机,壁间暗门造得天衣无缝,不用心倒是看不出来。”
梦寰自见朱白衣飞索紧舟之后,对人家已佩服的无以复加,听完话立时间道:“朱兄可是发现了壁间暗门吗?”
朱白衣伸手指着两壁交接之间笑道:“就在两壁连接的地方,我们把船划过去,再想办法开那壁间暗门。”
游艇驰近壁间,一阳子拔出背上长剑,寒光闪动,飘垂藤萝尽落水面,立时现出一堵光滑的右壁。仔细勘查,果然有人工修筑的痕踪。一阳子默动真力一推,无奈石壁甚是坚厚,竟是推它不动,一时间想不出破壁之法,不禁面壁发愁。
朱白衣低声对梦寰道:“用那老禅师手中禅杖撞击石壁。萧天仪就非开门不可了。”
杨梦寰心知如不激怒对方,决无法进得石门,随把意思转告师父。一阳子沉吟一阵,终于要过澄因大师手中禅杖,运足真力,一杖向石壁撞去,只闻得震天动地一声大响,石壁被撞碎尺余大小一块,碎屑纷纷落入湖中。
一阳子连撞三杖,果然两壁接合之处,突然分开,现出一座七尺高九尺宽的石门,一艘小艇当门而立,艇上站着一个五旬开外,面貌清癯留着花白八车须的长衫老人,他身后分站着无影女李瑶红和绿凤凰萧雪君,二女手中各提一把长剑。
萧雪君装腔作势,剑指着杨梦寰道:“爹,就是那个人欺负我,他……”
萧天仪哼了一声,对一阳子拱手笑道:“难得,难得,道兄大驾光临,蓬毕生辉不少,请换乘小舟,入内一叙,容我萧天仪略尽地主之谊。”
一阳子还了澄因大师禅杖,合掌躬身,答道:“惊扰清修,实不得已。望萧兄能怨我等鲁莽之罪!”
萧天仪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笑道:“未见道兄之前,我确实被这个丫头骗过、自已的女儿卖了我。那还有什么话说?”说罢,纵声大笑。把一阳子等迎上舟,厚赐游艇归去,并告诫两个船夫,以后不得再驰来此处。
进了石门,船行在一道天然曲折的水道中,两面石壁对峙,出了陕道,突然开朗,一片亩许大小的水浒,停着三只梭形快艇。
小艇靠岸后,依山势建着几座茅舍,妙手渔隐把几个人带入一座较大的茅舍中,两个青衣童子,给几入安排座位献上香茗。李瑶红、萧雪君,分站妙手渔隐身后,无影女的眼光若有意若无意的,经常在梦寰身上打转,萧雪君两道眼神却一直盯在朱白衣的身上。
一阳子呷了一口茶,笑道:“萧兄住在这等隐密所在,害得一阵好找。”
妙手渔隐两道炯炯的眼神,落在慧真子的脸上,凝注了一阵,问道:“这位想必是令师妹慧真子女侠了”
一阳子叹息一声,道:“如非为她,贫道也不敢来打扰了。萧兄医术,绝世无双,望能大展妙手,挽她一劫,则昆仑门下弟子,无不感仁德。”说罢,合掌一礼,面色戚然。
萧天仪略一沉吟,道:“道兄鹤驾亲莅,小弟自难推辞,请先千令师妹受伤经过,当得量力效劳。”
一阳子详述了被邱元金线蛇咬中情形,妙手渔隐一皱眉,叹道:“金线蛇奇毒无比,疗治确实不易。说着话,走到慧真子跟前,先把了她左腕脉膊,又看了伤口情形,猛地右手食中二指并出,点向慧真子右时“曲池穴”间,慧真子只觉左臂一麻,全身一阵抽动,神情甚是痛苦。
这一下变出意外,一阳了大吃一惊,一跃而起,急声问道:“萧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中右手闪电而出,直向萧天仪肩后“风府穴”上点去。
妙手渔隐左掌倏地回扫,挡开一阳子右手攻势,急道:“道兄不要误会,我在看蛇毒是否已人骨髓?”
一阳了一怔神间,萧天仪巳从怀中取出一支银针,刺入慧真了被点“曲池穴”是,手法快速,举手之间。已自拔出,然后点活了慧真子的穴道。
一阳子大感尴尬,讪讪笑道:“萧兄,恕贫道无礼。”
妙手渔隐笑答道:“事出非常,自难怪道兄情急,幸得你那一招攻势尚非重手如果迫我银针失准,那就有点麻烦了。”
一阳子更是尴尬,面带愧色,答不出活。
萧天仪燃着一支蜡烛,两个青衣童子,早已替他打开药箱,妙手渔隐从箱中取出一只玉瓶,把银计放入瓶中浸上药水,然后在烛火上烧了一阵,擦拭去针上黑烟只见雪白的银针上,隐出一种铁青颜色。
萧夭仪缓缓合上药箱,摇摇头苦笑道;“道兄,恕小弟爱莫能助了。”
几句话直听得一阳子脸色大变,呆了半晌,无限感伤问道:“这么说,萧兄亦是无能为力了?当真这金线蛇毒、遍天下就无人能够解得吗?”
慧真子见师兄一副失魂落魄神情芳心中大感不忍,淡淡说道:“急什么呢?反正还有十年好活,十年岁月,并不算短。”
萧天仪猛地转过头,两目神光逼视在一阳子脸上、道:“道兄千辛万苦寻来此地,大概认为我萧天仪必能效力,解毒不难,难在灵药得之不易,能解金线蛇毒的药物并非没有,只是……”说至此一顿、满脸犹豫神色,停住了口。
一阳子精神一振,合掌问道“但请萧兄指出一条明路。”其他决不敢再所多求,来日如因此引起风波,昆仑派一身承当。”
萧天仪叹息一声,道:“纵然小弟推腹直告,但事情办起来却不简单,一言失慎,也许会引出一场浩劫惨祸。”
一阳子急道:“这个萧兄尽管放心,昆仑三子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不管事情牵缠多大,绝不敢连累萧兄。”
妙手渔隐笑道:“连累我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索取灵药时的危险。我如不说,道兄必误会我萧天仪势利小人,贪生怕死,不懂武林道义,但说出来势必引起一场纷争。”
一阳子道:“灵药济世,旨在活人,我们以礼晋见,只求少许,难道还会引起纷争不成?”
妙手渔隐仰脸一叹道“道兄执意要问,小弟只得奉告了。陇、青交界处祁连山中,有一座终年冰雪封锁的奇峰,称为耸云岩。岩上有一座古刹,刹名大觉寺。寺中生一株天地间绝无仅有的奇物,在药书上称为雪参果,十年开花一次,百年参果成形,每次得参果三颗,令师妹骨髓中浸入蛇毒,大概只有此物救得。不过大觉寺中僧侣,一个个都怀有绝技,而且招数自成一家,和一般武学大不相同,小弟昔年采集药物,误入耸云岩,故此得知话到这儿,然然住口,脸上微露惊怖情情,沉吟一阵又道:“大觉寺僧侣闭关自守,和天下武林同道不相往来,雪参果又是天地间奇物仙品,决不肯轻易送人,道兄如拜山求药,势必引起一场风波。”
一阳子回头望了师妹一眼,笑道“承蒙示示,黄道已感戴莫铭,不便再扰清修、我等就此告别。”说完话茬然离坐。合掌一礼,萧天仪抱拳笑道:“茅庐已备薄酒,小饮三杯再走如何?”
一阳子笑道:“不敢再多叨扰,异日后会有期。”
萧天仪也不强留、送几人出了水道石门,遣舟相送,萧雪君轻对父亲道:“爹,女儿和红姐姐代你老人家送客一程,好吗?”
妙手渔隐白了女儿一眼,却是不好阻拦。绿凤凰一拉辛瑶红跃上杨梦寰等乘坐快艇,一阳子正要拦谢,萧雪君却不住以目示意,玄都观主一时间不解二女心意,只好任由二女登舟。
快艇疾发,不大工夫,已行驰数里,萧雪君站在船头,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耸立翠岛满脸黯然神色,叹道:“红姐姐,我不敢再回去了!”
李瑶红道:“都是我害了你,姐姐惭愧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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