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长须老者微一沉吟答道:“天龙帮长江总舵尤鸿飞,有个不在入耳的浑号,叫长江神蛟,老弟接招啦。”
说罢右手闪电般向杨梦寰抓去,杨梦寰一闪身避开来势,骤见白影一闪,沈霞琳已自出手,小姑娘武功不弱,一出手连着三招快攻,一只白玉般的小手,直似蝴喋飞,尤鸿飞被他一阵急攻快打,竟被迫退三步了,沈霞琳却收掌说道:“你救了我寰哥哥,我很感激你,但是你要打他,我就不感谢你啦。”
长江神蛟铁青着脸答道:“姑娘武功不弱,但我还不愿和女孩子动手,姑娘请站在一边替你杨师兄助威,我还是向你师兄请教。”
沈霞琳笑道:“我寰哥哥本领比我大多,你怎么打过他呢?”
一句话激起尤鸿飞心头发火,哼道:“你一定要替你杨师兄出头,说不定我先领教姑娘的武学了。”
霞琳答道:“这样最好不过,我要打败了,我寰哥哥当然要出手救我。”
说完,回头望梦寰一笑,白衣飘风,双手齐发,上取眉心,中打前心,掌风飒飒,迅快已极,尤鸿飞长笑一声,双手箕张而出,反扣霞琳右腕脉门,右手掌缘斜切,猛震霞琳左臂,小姑娘不待两招用实,娇躯一转,招式已变,左掌一翻叶底偷桃点向右肘曲池穴,右腕疾沉,化为白鹤亮翘反断左臂,尤鸿飞似乎没有料到沈霞琳招数这样敏捷,几乎被点中穴道,心中大怒,双掌连环劈出,其势直似排山倒海一般,掌风呼呼,一连抢攻了八招。
沈霞琳骤遭尤全力抢攻,一时间应变不及,手忙脚乱,连连被迫后退,尤鸿飞八招攻过,她缓过气来,立时拳脚齐施,全力抢攻!尤鸿飞这八招抢攻,奈何对方不得,暗里听惊,看不出这玲珑可人的小姑娘,还真是有几下子,那里还敢大意,双手展开,和沈霞琳打得难解难分。
杨梦寰在一旁观战,初见霞琳受人急攻,迫的招架困难,怕她吃亏,刚想出手替她,忽见霞琳反守抢攻,衣袂飘飘,身法迅灵异常,她本知沈姑娘已得澄因大师真传,还过究竟如何,还不知道,此刻看她和对敌,拳招精妙,出手之快,竟是不在自己之下,刺、切、点、劈、拿,身法步法,均是恰到好处,一只白玉掌,宛如一对白蝶戏花,不但毫无败象,而且愈打愈快,这就索性背着手看起热闹来了。长江神蛟和沈霞琳对拆了五六十招,仍是半斤八两,胜负难分,小姑娘胜在轻灵巧快,招术精奇,尤鸿飞胜在功力深厚,出手稳实,一时间拳风足影,丈余内花飞沙动。
尤鸿飞一面打,一面暗想,自己在天龙帮中身份不低,掌理长江总舵,领袖天龙帮水陆群雄,今天如败在一个小女孩子手中,还有何颜面见龙头帮主,事情挤到这一步,说不得只有下重手求胜了,他恶念一动,拳招忽变,不似刚才那样急攻快打,出手吐招缓慢异常,但一拳一脚中都带着一股强大大的潜力,这种内家真功出掌发招,势非不可,飒讽掌风震飘起沈姑娘白衣白裙,霞琳吃亏在功力没人深厚,粉脸上已见汗水。
杨梦寰年到情形不对,他想不到长江神蛟竟使出数十年内功火候,拼真气对付一个小姑娘,不觉有点冒火,正要喝退霞琳,猛见小姑娘拳路亦变,看她掌式有点象澄因大师传自己的十八罗汉掌法,但又有很多不同之外,杨梦寰那里知道,这是澄因大师为了造就霞琳,十年苦思苦研,由十八罗汉掌中研创出一套新奇掌法,因为十八罗汉掌是外家功夫,纯是刚猛的路子,沈姑娘人娇力弱,纵然学会十八罗汉掌,也很难把全部威力发挥出来,武功一道求巧、力两字,女孩子受先天体质所限,不适宜练刚劲为长的外家功夫,除非内功练到化气成力的境界,那就无男女之分,以功候深浅,一击立判胜负,可是澄因大师以外家功夫见长,十八罗汉掌本是外家功夫中极高的一种掌法,出手讲求沉实、刚猛,克敌于刚劲之中,霞琳玲珑娇小,自不适练这类掌法,澄因大师才揉合了巧、快两诀,变化成一套“流云掌”,以巧、快来补霞琳刚猛增不足。
沈姑娘施展出“流云掌”后,又和尤鸿飞打成平手,小姑娘一个身子,真似行云流水,飘忽不定,绕着尤鸿飞团团乱转,乘虚捣隙,怪招百出。
杨梦寰冷眼旁观,见两人已打入生死关头,尤鸿飞虽中了霞琳几掌,但他功力深厚,还可支撑,可是他一手,霞琳就必须闪避,只要中上一击,不死就得重伤。
梦寰心知两人打下去,必将两败俱伤,立时一错双掌,飘飘长衫,投入两人掌风之中,施出天罡掌中“分浪断流”,两臂一张,把两人隔开,笑道:“两位素无怨仇,何必一定要拼死活,尤前辈功力深厚,再打下去,沈师妹必败无疑,不如就此收住吧!”
尤鸿飞知道梦寰这几句话是故意对它客气,小姑娘越打越快,真的拼下去,尤鸿飞自问无致胜把握,杨梦寰几句话,听得他心里一阵难过,脸色微微一红,答道:“昆仑派武学,真个不凡,如果我是和令师比武试抬,那就得认输了,不过今天不是比武试招,这倒很难分出胜负了。”
杨梦寰微笑道:“一个拳精,一个功深,扯直拉平,铢两悉称,老前辈如肯替晚辈留步余地,就此罢手,俟杨梦寰西行东归之外,定当随老前辈走一趟,去拜谒贵帮的龙头帮主,说明藏真图的误会,免伤两家和气,如果老前辈一定要动手,晚辈不能替师门保留声誉,这还请老前辈三思。”
长江神蛟眼中神光如电,注视梦寰良久,点点头道:“杨老弟说的不错,尤鸿飞也自知非敌,不过我奉命而来,作不得主,只好请老弟原谅了。”
杨梦寰剑眉一扬,道:“这么说起来,是非要动手不可了。”
尤鸿飞还未答话,突闻几声长啸传来,杨梦寰回头看去,四条小影沿小溪飞奔而来,不大工夫,已近三人,杨梦寰隐约辩认,这四人正是在洞庭湖分乘梭形快艇拦路的人,此时全身劲装,佩带兵器,拦在一边。
杨梦寰打量了四个大汉一眼,转脸望着尤鸿飞道:“老前辈早有安排,看样子非逼晚辈动手不可了。”
长江神蛟不理梦寰的话,向那四条大汉问道:“总堂的人都到了吗?”
右边一人,躬身答道:“红旗坛齐坛主和黑旗坛的崔坛主,已联袂赶住玄都观,总堂李香主也到了洞庭湖,她可能也赶来此地。”
尤鸿飞一皱眉道:“怎么连帮主的爱女都出动了。”那人又躬身答道:“据李香主说,帮主对此事重视异常,可能会亲自赶来。”
尤鸿飞脸上隐现忧戚,回头看梦寰气定神闲,若无其事,暗里叹了一声,忆过去一阳子救命之恩,心中感愧无比。
杨梦寰本不愿和长江神蛟动手,见他站在那儿仰脸出神,不知想什么?轻声对霞琳道:“我们走吧!”沈姑娘点头一笑,随在梦寰身后,两个人缓步向水月山庄走去。
四个虎视一侧的大汉,刚要移步拦击,被尤鸿飞摇手制止,十只眼睛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逐渐消失,长江神蛟才对四个大汉说道:“两人尽得昆仑派真传,真动上手我们也讨不了好处,等我们援手到后,再动手不迟,现在我们埋伏在水月山庄四周,监视两人,不让他们脱梢逃走就行了。”
这四个大汉都是天龙帮长江总舵辖下高手,他们对舵主估敌过高的看法,虽然不服,但天龙帮帮规森严,倒是不敢出言顶撞,右首第二人只问句:“要不要请李香主早来一步?”
尤鸿飞点点头替了回答,那人立左转,躬身,如飞而去,长江神蛟和另三个大汉,也转过身子,向水月山庄走去,他们刚转身走了几步,突闻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尤鸿飞转身看,不知什么时候,那青冢旁边,站着一个老者,鸡皮鹤发,白须如银,穿一件黑香纱长衫,打扮的僧不僧,道不道,手提着一支乌黑油光,上端如蛇形的手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这人并不怎么难看,只是他那穿着打扮,手中握的一支蛇头手杖,看的人心生寒意。
尤鸿飞久走江湖,阅历极深,这人一身打扮似乎听人说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低声约束三个部下道:“不要招惹他,我们走”。
四人转身走了几步,再回头看,那怪人已不知去向,尤鸿飞心里暗想:好快的身法,看来追寻到水月山庄的人已是不少,杨梦寰固然是强敌环伺,步步危机,但本帮想劫持杨梦寰作人质的计划,也要遭到强力阻挠,这样看来那藏真图,也是害人的东西,他无限感慨中,绕过一片竹林,四个人就在水月山庄外面埋伏了下来。
再说杨梦寰到了家里,杨樟正坐在客厅上看书,见儿子和霞琳并肩归来,抬头微笑问道:“拜过你娟表姐的坟了呢?”
杨梦寰答道:“拜过了,儿想早点赶到昆仑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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