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金莺告诉过他,楼外楼已十六年没有人来了。但此刻忽然有人来了,这人会是什么来头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人是谁。
门外。
齐敢终于看到了来人了。小牛正跟一个和尚在争执。
来的是一个出家人。
一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和尚。
齐敢走了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和尚一眼,道:“小师父,你来找人的么?”
小和尚哈哈一笑道:“找人?我来找人?你呢?你来,又是为什么?”
齐敢道:“老夫齐敢。”
他略为顿了一顿话音道:“老夫是来打扫楼外楼的。”
小和尚笑道:“原来是楼外楼主人的家人么?楼外楼十六年无人居处,怎么忽然想起要来打扫了?”
齐敢皱眉道:“小师父,为什么要来打扫,不关你的事,不知小师父怎么称呼?”
和尚一笑道:“贫僧无家。”
齐敢一怔道:“无家?”
无家笑道:“和尚乃是出家之人,当然无家了。”
齐敢道:“寺庙不是和尚的家?”
无家大笑道:“无家和尚,眼前连寺庙也没有,所以,贫僧可谓名副其实的无家。”
他看了齐敢一眼,笑了笑道:“出家为僧,无庙可住,自号无家,名副其实。”
齐敢道:“无家无业,你身居何处?”
无家笑道:“处处无家处处家,废宅荒园,街头巷尾,贫僧处处可住。”
齐敢冷冷地又打量了无家一眼,道:“这儿也是你住的地方么?”
无家合十道;“此乃荒园废宅,贫道是当仁不让,偶而住上几天,也是常事。”
齐敢笑了。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荒废了十六年的楼外楼,石屋会打扫得如此干净了。他哈哈一笑道:“想必这间石屋,就是小师父日常居住之处吧?”
无家竟然摇了摇头,
齐敢一怔。
无家笑道:“贫道虽是方外之人,但楼外楼是何等所在,贫僧还不会不知道。贫僧一向也曾自命胆大包天,但要贫惜住在秋公子的楼外楼,贫僧还自愧不敢!”
小牛看了看那个小和尚,低声道:“大叔,他才多大,他怎么知道秋公子的事?”
齐敢皱了皱眉,无家已笑道:“你又才多大?你为什么知道秋公子的事?”
小牛道:“我当然是听大叔说的嘛!”
无家道:“小施主,你能听别人说,贫道难道就不能么?”
小牛抓了抓头,嘻嘻一笑。
齐敢忽然发现,这个小和尚颇不简单。
齐敢沉吟了一阵子,笑道:“无家,你既然借住过楼外楼,想必会知道这石屋中住的是什么人吧?”
无家笑道:“知道!”
齐敢道:“谁?”
无家道:“是一位少年公子和一位老仆。”
齐敢哦了一声:“是位公子?”
无家道:“是!年纪不大,跟这位小施主差不多。”
齐敢心中一动,脱口道:“他姓什么?你问过没有?”
无家摇头道:“贫惜一向独善我身,不过问别人的闲事,那位公子是什么人,贫惜没有问过。”
无家忽然合十一礼,又道:“老檀樾,你是不是要重建这楼外楼?”
齐敢道:“老夫只管打扫,不管别的事……”目光一转,笑了笑:“小师父,那位公子还住在这里么?”
无家道;“也许!”
齐敢又愣了一愣。
也许,当然就是不一定了。
他忽然发现,问了半天,居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齐敢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了石屋。
石屋内当然不会有人。
齐敢去查看那只蒲团,忽地脸色一变。
他一闪身又回到外面。
小牛还在那儿,但无家却不见了。
齐敢顿了顿足,道:“小牛,和尚走了?”
小牛道;“走了!”
齐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真想不到,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却被这个小和尚骗了!”
小牛听得呆了一呆。
“大叔,小和尚骗了你什么?”
齐敢道:“他没有说实话!”
小牛当然想不出齐敢又进去打了一个转,就发现了小和尚没说真话。
他想问,但他没有问。
齐敢却已经在告诉他:“小牛,这和尚就是住在石屋里的人。”
小牛道;“大叔,你怎么知道那位小师父是住在这石屋里的人?大叔,你……”
齐敢笑道:“小牛,你注意到小和尚的草鞋没有?”
小牛道:“有,大叔,那有什么不对吗?”
齐敢道:“嗯!他那草鞋是天山寒叶草打的!”
小牛道:“天山寒叶草是什么东西?大叔,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齐敢道:“特别的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牛,那石屋里的蒲团,也是天山寒叶草编织成的!”
小牛忽然明白了。
齐敢是从寒叶草打成的草鞋和蒲团,认定了无家小和尚是住在石屋里的人。
但小牛还不明白,那个公子和老仆人又去了哪里。
“大叔,小和尚住在石屋里面,那位公子和老仆人呢?他们住在哪里?”
他拍拍小牛,道:“那无家和尚说的,你还能相信么?你怎么还会认为真有一位公子和老仆?”
小牛终于是真的明白了:“大叔,原来……原来那无家和尚,全是骗人的。”
不过,小牛又想起一件他想不通的事:“大叔,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齐敢哈哈大笑道:“问得好!小牛,大叔也正要问这句话呢!”
问谁?
小牛抓了抓头。
齐敢也在抓头。
无家和尚走了,要揭穿这个谜,该去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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