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银衣女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笑着道:“哦,我晓得了,你们是走江湖卖大力丸狗皮膏药的。”
“放屁!”那大汉勃然大怒,狂叫道:“老子是骼髅会的。”
那银衣女郎的头摇得像花鼓郎,连声道:“不像,没听说过,不像……”
没等她说完。
那大汉忽然一跳,虎扑之势,双手右拳左掌,连捣带抓,恶狠狠的苍鹰搏免,扑向银衣女郎。
他是怒极而发,来势凶猛快同迅雷。
那女郎冷冷一笑,坐在长凳上的身子不动,脚下略略一点地面,连人带长凳子,竟然微微急旋,十分巧妙的,刚刚闪出拳掌之外。
但听——
嗵!哗啦!
一张厚木桌子,被那大汉拳掌兼施,砸了个正着,木屑四溅。
那大汉用招过猛,志在必得,一时收招不及,几乎连人也扑倒下去。
银衣女郎笑道:“好大的力气。”
黄衣大汉一招失手,怒火更炽。
他的二三十个同伴个个也气冲牛斗,纷纷一拥而上,把银衣女郎围在核心,七嘴八舌,喝吼叫骂。
银衣女郎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道:“这里太窄了吧?喏,天色已晚,楼下宽敞,行人也少,我等你们!”
她说着,顺手用短鞭在身侧一点。
一道银光,穿过大汉们的头顶,掀起格扇,由楼窗中穿了出去。
身法之快,姿势之美。
连常玉岚也不禁暗喊了声:“好!”
云集楼的楼虽只有两层,但却有十丈来高。
那银衣女郎如同落花一瓣,轻如飘絮般,连街上的浮土也没有扬起。
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
从窗口外望,常玉岚已经看出“门道”来。
他对这女郎十分陌生,武林中也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但是,“骷髅会”的过去,他是知道的。
他之所以知道,也是从“金陵世家”的武库中看来的。
对于三十五年以前的“骷骰会”,实在是当时武林之中最毒、最狠、而又最霸道的一个黑道帮会。
而今这黄衣大汉一行人,竟亮出了“骷髅会”的字号,无形之中,就是一种不良的徵候。
——假若“骷髅会”重起江湖?
就在常玉岚心念着“骷髅会”之际。
二十余个黄衣大汉,踩动楼梯雷般的响,已经到了大街之上,云集楼门前广场,把银衣女郎围在当中,个个吆吆喝喝的叫成一团。
银衣女郎气定神闲,双手插腰,右手的短鞭反而收了起来,一派悠闲样子,与二三十个恶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常玉岚俯身下窥,看得清楚。
在他心目之中,眼前的一场龙争虎斗,早已经分出了胜负来。
只可惜相距十余丈高,街上的吼声可以听得到,说话的声音完全听不见。
但见——
二十余个黄衣大汉,人人捋衣襟、卷袖口,发一声喊,像狂风般的分为四面八方,向银衣女郎扑去。
忽然——
啊——
一声刺耳的惊叫,震人心弦。
二三十个黄衣大汉,竟有七八个像门板似的倒了下去。
常玉岚不由越发吃惊。
因为,连他也没有看出那几个大汉是怎么被击倒的,也就是说,没有能看出银衣女郎的出手招数。
先前,常玉岚料着从女郎的出手招数,必能看出她的一些路道。
如今,失望了。
楼下,又有了变化。
一招未了,二三十个大汉伤了三分之一。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常玉岚固然是神情一凛,那剩下的三分之二恶汉,个个更加怒吼连天。
但见他们其中一个,首先抽出胁下的弯刀来,挥舞成一派寒光。
其余的人,几乎是同时亮起家伙。
十余把寒光闪闪带钩的弯刀,舞得地上浮尘扬起,砂石横飞,齐向银衣女郎攻到。
银衣女郎不似先前悠然的味道,分明是已经引起她的怒火,忽的发出声凤鸣鹤唳的清啸,短鞭已经在手。
常玉岚连眼睛也不眨一眨,死死的凝神睇视。
他要仔细看看这女郎的来路。
又失望了。
因为,他只见十余刀光寒芒之中,一个银色影子像陀螺似的一转。
乒乒乓乓……
十余大汉身形暴退。
叮叮当当……
十余片半截弯刀落地清脆有声。
原来,那十余汉子的手中弯刀,每一柄都由中而折,虽然每个汉子手中仍旧紧握着刀柄,但是,也只剩下了半截刀片。
最令人吃惊的是,每个汉子手中刀,折断之处,长短完全一样,如同用尺量过的一模一样。
地面的恶汉们并不觉得。
而楼上的常玉岚看得仔细,瞧得明白,这种手法,常玉岚意味着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办得到。
常玉岚呆了。
他比地面上二三十个大汉还要呆。
十年未出江湖,但十年来每年有三次与江湖人欢聚,对江湖武林应该并不陌生,并未隔绝,为何连一点讯息也没有呢?
出了这等高手,应该是武林中的大事,即便八大门派不知道,黑道的消息,应该是最为灵通。
常玉岚不由担起心来。
这意味着整个武林,必有惊天动地的变化。
同时,他也联想到司马山庄桃花被惨遭毁坏的事,也可能就是江湖浩劫的序幕,血腥重起的引子。
既然碰上了,一定要找个水落石出。
想着——
常玉岚不再分神,又从窗缝中窥探下去。
此刻,地面上已又是一番景象。
二三十个大汉足有半数以上的十余人,在地上东一个西一个的横倒竖躺挣扎,分明是受了重创。
约莫有十来人,手中挥着断刃残刀,虚张声势的,围在银衣女郎身边三丈之处,在吼叫发喊。
没一人敢冲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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