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黄衣少妇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假若黑衣蓬头汉子存心置她于死地,此刻,他早已向阎罗王报到了,怎能不出了一身冷汗呢?
她急切间暴退三步,探手抽剑,作势设定子午,娇声叱道:“阁下何人?出手如此狠毒,心狠手辣,伤我属下,须知血债血还!”
黑衣蓬头汉子,依然故我,只是冷冷一哼!
黄衣少妇益发不耐,长剑一领“长虹贯日”,剑走中宫,直取黑衣蓬头汉子迎面五大要穴,怒极出手,凌厉无俦。
黑衣蓬头汉子吸腹后撤,并不还手,险险的闪过剑锋,一手戟指着黄衣少妇,冷冷的道:“江上碧!”
三字冷漠平淡,话落人也弹身而起,衣袂不振,纹风不惊,穿向店外。
“要走?”黄衣少妇飘身追出。
正当午饭时候,街道上只有几个闲人在赶路,那有那黑衣蓬头汉子的人影。
“这是谁?”黄衣少妇失神的喃喃自语。
转身对那身后肃立垂头丧气的四个黄衣大汉沉声喝道:“丢人现眼,狂人堡出师不利,也算给你们一点教训!”
黄衣汉子之一的低声道:“堡主,咱们不能就这么栽了!”
黄衣少妇道:“依你之见?”
“咱们追追呀!”
“追?”黄衣少妇冷冷的道:“追上了又如何?”
“这……”
“多送两个是不是?”黄衣少妇没好气的道:“就在这儿住下,先替他两人止血疗伤!”
“是!”
“我们的计划不变!”黄衣少妇口中说着,又喟然一叹,用极为细微,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这是谁呢?”
残月一钩,雾重星稀。
夜凉如水,鱼更三跃。
繁花满树的桃花林,一望无际。
就在那花树梢头,一个硕大的黑影,起落之间,已到了林荫中途。
好快的身法,好俊的功夫。
不像是人,简直似一头大鹏,一只大鲲掠风而过,三几个纵跃,已到了司马山庄五丈左右的林边,落在一棵垂杨树上,纹风不起,柔嫩的柳条连弯也没弯一下,“乳燕归巢”姿态妙极!
轻身功夫,真的达炉火纯青。
“好!”
一声清越的叫好之声,随着那黑影落定同时而起。
白影一线,飘忽而起。
常玉岚如同一只仙鹤,人已站立在离黑影不远的另一株垂杨之上,做了个迎客的姿势,拱手带笑道:“何方好友夤夜遇访?常玉岚迎迓来迟,尚请海涵!”
“哼!”那黑影冷冷一哼,并不回答,一双寒芒四射的眼神,不住的四下打量。
“朋友……”常玉岚微笑依旧道:“司马山庄从不设防,阁下但请放心,除你我之外,找不出第三人!”
“哼!”
那黑衣人仿佛有“冷哼”的习惯,回答的也只是一声冷哼。
常玉岚微笑依然,淡淡的道:“阁下既来敝庄,必有所为,何不进庄一叙,容常某稍尽地主之谊——”
那黑影一言不发,但见他一矮身,原来式子不变,“飘絮随风”人已腾空而起。
“阁下为何来去匆匆?”
常玉岚话音未落,人也一冲而起。
谁料,那黑影更快,像一阵风,掠过树梢,直向桃林外扑去。
常玉岚那里肯舍,如影随形,衔尾急追,口中叫道:“阁下纵不说出来意,何妨留下人名?”
回答的又是一声冷哼。
一前一后,一黑一白,黑影如星飞丸泻,白影如追风赶月,就在平畴无垠的夜空兔起鹘落,掠空而过。
盏茶时分。
眼前已到黄河古渡。
滚滚浊流,来自“天上”的黄河,整日皆奔腾澎湃,发出雷鸣般怒吼。
夜风,凄厉的刮起河岸的泥土,狂拂而过,落时沙沙作响。
沿着河堤,颓倾残破的河堤,那黑影“飞”得更加快速。
常玉岚一面穷追不舍,一面心想:“——此人看来对司马山庄并无歹意,为何引我出庄?是要试一试我的轻身功夫?”
十年来,常玉岚没有踏出司马山庄一步,除了享受闺房画眉之乐,也潜心于武功的修为,苦练“风雷秘籍”。
然而,十年只是埋首苦练,从来没有与人对招过手,究竟进境如何,连常玉岚自己也不清楚。
而今,黑衣人引起他的豪情,试着凝聚真气,但觉通体真气运行无阻,四肢百骸毫无着力阻碍之感,一股内力可以随心所欲。
他当然知道,这是内功修为向前大大的迈进了一步,要赶上前面的黑衣人,谅来不难只需眨眼工夫,自己就能抢在黑衣人的前面,把他拦挡下来。
然而——
常玉岚没有。
他找不出黑衣人引自己远离司马山庄的理由,除非是在预定的地方有埋伏。
但是,常玉岚是艺高人胆大,他正要看看“埋伏”的真相如何。
还有多一个想法。
常玉岚料着黑衣汉子也许是一个“钓饵”,受人唆使来引诱自己远离司马山庄。
若是要找到“唆使”的幕后主人,也不能不随着黑衣汉子看个水落石出。
他有了这两个假设,因此,三不远四不近的尾追着黑衣汉子,意存一举看穿他的底细。
但出乎常玉岚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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