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司马山庄领袖武林,与黑白两道来往频繁,即使有人没见过庄主,可没有不知道费天行的。
甚至,费天行长年一袭黄衫四季不改,江湖武林之人,因此不穿与他相同的黄衫。
黄衫,不成文的就是费天行的“注册商标”。
费天行紧走几步,拱手齐额,朗声道:“各位前辈,众家同道,天行有礼了!”
百花夫人不由喜形于色,笑着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白羽道长抢着道:“好!费帮主现主持丐帮,又是司马山庄的总管,对当前江湖的暗潮,消息自然灵通。”
因为一来丐帮子弟遍天下,二来江湖的一举一动,莫不以司马山庄的马首是赡,谁能瞒得过司马山庄就是神通广大了。
费天行一脸的尴尬之色,苦苦一笑道:“道长,黑白两道一言一行瞒不过司马山庄,你可知道司马山庄的一言一行可以瞒过黑白两道?”
几句话缓缓道来,如同睛天霹雳。
大厅上的百余武林,莫不大惊失色。
费天行略微一顿,才接着道:“司马山庄要统一霸业,君临武林,做江湖的暴君,手段是顺我者昌,逆我者死,将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掀起一场血腥浩劫,并且早己着手,各位都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
除了常家母子、蓝秀、南蕙与百花夫人之外,各门派之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分明是半信半疑。
这事太离谱了。
司马山庄的名头,已根深蒂固,司马山庄的威风,凌驾八大门派之上,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怎会“贪得无厌’的掀起腥风血雨呢?
费天行叹了口气道:“各位!是否知道有多处被红衣蒙面不明来历之人杀人放火,那就是司马山庄豢养的十八血鹰,明是十八,暗有百人。”
西门怀德曾身受其害,点头道:“果有其事!”
费天行又已大声道:“雪山了缘师太,巢湖江上寒、桂南苗山魁、连铁拂道长的一只左臂,都是司马长风剑下造的孽。
还有青城鱼长乐、常府老前辈,与几位武林长者,现在都是司马山庄地牢的囚犯,甚至家母也不例外,幸而被常少侠大恩大德救出来,本帮老帮主常杰恩师,也是死在司马骏的手下,天行我一身罪孽……”
他声泪俱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常玉岚忙上前劝慰道:“费兄,当着天下武林,正是揭发阴谋的大好时刻,何必激动如此!”
百花夫人站起身来道:“此事关系重大,愚见请七大掌门留下,就在常府从长计议,掌门今日未到场的门派,推举一人共商大计!”
明心大师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
白羽道长也感叹不胜的口诵无量寿佛!
更梆已经两响。
各派掌门分别对本门子弟叮咛一番,才命他们听候差遣分途离去。
大厅上灯光依旧明亮。
常府佣人已端整酒菜,摆好席面。
十余人一面饮酒,一面商量如何免除这场即将到来的武林浩劫。
彤云密布,朔风怒吼。
嵩山,矗立大地,低空处竟已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不凋的高大松柏,青得近乎黑黝黝的,在寒风中发出一阵阵闷沉沉的呼啸。
已经是午夜时分。
虽然时序不过是隆冬的开始,北国的深夜,冷得令人刺骨难耐。
少林寺高建在两峰之间,正是塞外寒风掠过的必经之地。
夜来,东北风像小刀子似的,刮过群山,带着哨声。
虽然长青的松柏,也落下了已老的叶针,铺满了草枯地冻的山野。
忽然——
当当当……
如撒豆似的急聚钟声,震天价响起,四野回应,久久不绝。
少林寺乃是佛家胜地,武林的泰山北斗,寺规清严,如同行兵打仗的组织,饮食起居,礼佛功课,都有一定之规。
钟声,是少林寺的行动音讯,少林徒众,都以钟声为号。
午夜钟声急响,乃是有了紧急事故。
因此——
后院、前院、中院,从藏经楼起,到八堂厢房,甚至香积厨的徒众,不分僧俗,都惊醒了好梦,匆匆忙忙的奔向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佛像庄严,黄慢红旗,长明灯火苗伸缩,万字香烟云渺绕。
八大值堂、监事、知客,各人都面带疑云,依例排班,但等主持大师兄出堂。
一片肃穆。
佛家徒众不分僧俗,全知道必定出了大事。
然面,谁也摸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静静的盘膝跌坐,听候主持大师出方丈精舍当众宣布。
又是片刻——
一点动静也没有。
首席监寺禅缘,低声对身侧藏经楼老和尚道:“性戒师侄,怎么……”
藏经楼乃是少林寺的要地,不但藏有历朝绝本佛经,而且有少林功夫的秘本,少林人物传记,少林恩怨纪册,少林发展大计。
藏经楼既是重要所在,那儿的守护法师,照例是由当前少林僧人之中,第三代顶尖弟子护法。
现在当职的乃是少林第三代首徒,法名性戒。
能提任藏经楼护法,必是同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而且非要有真才实学不可。
江湖中对藏经楼莫不心向往之,不说楼中收藏的名器经典价值连城,而武功的秘本,尤其是习武者梦寐以求的珍宝。
护守藏经楼的职司,依得寺清规,每七年挑选新人接替。
值得注意的是,凡是少林主持,或少林掌门,十之八九是藏经楼护法当选。
因为,当选了藏经楼护法师,已是千中选一的顶尖人物,经过七年寸步不离藏经楼,两千多个日子,终朝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是身在宝山,与典籍宝藏为伴。
若是从“文”,对佛学禅理焉能不贯通,于是必是住持的材料;若是从“武”,七年的精进,当会出类拔萃,掌门宝座,还有第二人想吗?
性戒和尚未来得及回答,脸上突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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