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
沙无赦忙道:“费兄,我已把话说在前面,你可是答应过不恼我才问的。”
费天行虽然不愿在此刻节外生枝,发生不愉快的情形,他倒不是对秘道中涉险有所顾忌,他一心要知道自己老母的情况,势必不能开罪常玉岚,因此,他冷冷一哼道:“沙无赦,你占了常少侠的光,否则,我费某不会与你磨嘴皮子!”
“这不是磨嘴皮子,也不是闲磕牙。”沙无赦面色端肃的道:“界限先要划清楚!”
费天行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沙无赦一改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经的道:“费兄,你若自认为是司马山庄的总管,大丈夫,人各有志,现在我们就是敌人。费兄你若是以丐帮帮主的身份,咱们立场就在一条线上,即使没有我们介入,为了老帮主九变驼龙的枉死,你也该为丐帮的血仇出面。我的言尽于此,其余的就不是我这个化外之民,边疆王子所能表示的了。”他这一席话娓娓道来,对事理交代得明明白白,侃侃而淡,正义凛然。
费天行一时语塞,愣愣的答不出话来。
常玉岚忙道:“费兄,沙小王爷是直肠子,也许他的话说得过份一点……”
费天行急忙伸手示意,拦住了常玉岚的话,十分凄苍的道:“沙探花责备得极是,在下……”他说到这里,不住的摇头,然后才接着道:“一来,在下与司马山庄约定的年限未满,二则,对于本帮老帮主之死,尚未有铁证,三则,司马山庄乃是我的东道主,一日为东,终身是主,费天行冒然反脸成仇,对江湖无法交代。”
常玉岚点头道:“费兄,司马山庄的假面具,总有揭开的一天。等你见到了令慈,也许会真相大白。”
费天行拱手一揖道:“三公子,照顾家慈,费某铭感,沙探花指责之处,费某谨记。此刻,可以说是时机未到,在下恕不奉陪,我在金陵候驾,请常兄送佛送上西天,引领我母子骨肉团圆,告辞。”他说完之后,一折身,人已折向来时的石屋方向跃去,快如飞矢,转眼不见。
沙无赦不由道:“费天行执迷不悟!我追上他……”
常玉岚疾的一扑,拦住了沙无故的势子,口中道:“费天行迫不得已,沙兄不必阻拦他。”
沙无赦本来已经发动的起式,不情不愿刹住道:“我不相信费天行不知道这秘道的机关。”
“绝对可信!”常玉岚斩钢截铁的道:“司马长风城府极深,加上性格多疑,对费天行志在控制丐帮,秘道的机关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的,乃是意料中事。”
沙无赦怅然若失道:“如今我们要走哪一条路?”
常玉岚毫不犹疑的道:“走左边的一条!”
“正合我意!”沙无赦豪气干云的道:“常兄,你断后,我在前,咱们间一闯!”一语甫落,人如离弦之箭,直向左侧奔去。
草坪尽处,一左一有两个一式无二的月洞门,门的景色也几乎一式无二。花影扶疏,翠绿摇曳,那像什么秘道,却似具体而微的小型花园。
沙无赦到了月洞门前,微微—笑道:“想不到地下的景色颇有诗情画意。”
常玉岚道:“沙兄,不要忘了费天行的话,还是小心为妙!”
“人家小心!”沙无赦话音未落,叠腰窜进月洞门,轻如落叶,认定花圃的围篱上落去。
“轰!”突然一声大响,花圃中浓烟暴起,草根、砂石、泥土、枝叶,四下乱飞。
常玉岚大吃一惊,叫道:“沙兄!”
咔嚓!月洞门两厢,冒出两块门扇般的钢枝,把月洞门关得密不透风。
常玉岚大声嚷道:“沙兄!你那里怎么样了?”
然而,没有半点回音,常玉岚心急如焚。
接着,金铁交鸣之声清晰可闻。
意料着沙无赦一定遭人袭击,以探花沙无赦的个性,若非遇上强敌无法分神答话,绝对会打个招呼。如今,不回答半个字,一定是十分危险。尤其,适才的一声“轰”然大响,可以断定是火药作怪,沙无赦的人,正是在火药爆炸之处,说不定身带重伤。
想到这里,常玉岚焦急如焚,断肠剑出鞘,窜身到了月洞门前,将手中剑尖,认定两扇铁门中勉强可以分辨的缝隙中试着插去。但是,那两扇铁门严密得很,剑尖虽薄,却无法插入,想要拨开,根本无从着力。
金铁交鸣之声,隔着铁门隐隐传来,拼斗似乎愈来愈烈。
常玉岚心知打开铁门已是不可能之事,而这月洞门的上端,乃是半黑半黄的粘泥天顶,根本也无法穿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无计可施之下,常玉岚照料了一下右首的月洞门。心忖:也许可以通到左边。一念及此,折身向右边门走去。
“杀!”刺耳惊魂暴吼,草地原来有两个看不见伪装的大坑,分别在左右月洞门之前,草皮半真半假,乃是一个符合土坑大小竹编的席子掩在地上。
此时竹席掀处,跳出八个红衣汉子,每人一柄钩镰刀,发声喊,狂澜似的卷向常玉岚。
常玉岚一见,不由心中大喜,冷笑声道:“有人就好办了。”口中说着,挺起手中剑,左掌、右剑,反而迎着八个汉子剑挑掌拍。
剑演断肠,掌展血魔。
断肠剑乃是金陵世家成名绝家。
血魔神掌更是武林失传的绝招。
常玉岚的剑法,已浸淫了二十年,血魔神掌在桃花林中钻研之中,已有了几分火候。
而今,怒极而发,焉同小可。
八个红衣汉子,先前持仗人多,喊叫声中确实先声夺人。然而,武家交手,全凭真章实学,人多势众,可以唬住银样腊枪头,碰到常玉岚这等绝世高手,再加多一倍,也无济于事。
常玉岚心急沙无赦的安危,盛怒之下,如同一只疯虎,剑、掌分施,喝叱连声。但听,乒乓哗啦,一团剑光之中,八个汉子手中的刀,已像废铁般,各自去了半截。
八个汉子发声喊,就待向原来的土坑中逃窜。
常玉岚心思很细密,料定四下均无去路,早已抢好了地位,拦在土坑之前,一面舞动断肠剑,一面口中喝道:“要去的留下命来!”
秘道之内,四下没有通路,八个汉子当然最清楚,明知常玉岚掌剑凌厉,但也只有抢着向土坑涌去冀求逃命,好比飞蛾投火。
常玉岚剑如花雨,掌似迅雷,断喝连声之中,八个汉子已有七个胸口多了一个窟窿,横尸在土坑之前。剩下一个被掌风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像困在囚笼之中的野兽,通身发抖。
常玉岚剑尖一挺,抵上那汉子的中庭大穴,沉声喝道:“要命的带我进月洞门!”
那汉子脸色铁青,虽然一脸的惊惧,口中却大吼道:“血鹰被擒,有死无生。”
常玉岚冷然道;“傻瓜!值得吗?”
那汉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双眼不住的眨动。
常玉岚厉声道:“眼斜心不正,你少打歪主意,你的七个伙伴,就是榜样。”
那汉子惨厉的一笑道:“老子已经说过,根本没打算活。”他口中说着,忽然矮身就地一滚,从草地一踹,直向土坑滚去。
这却大出常玉岚意料之外。弹追上前去,剑尖挺刺,已第二度虚点在汉子的咽喉。口中道:“想去,那是你自寻死路!”
那汉子的脸上肌肉抽动,咬牙切齿的道:“大爷我死也不会说出路来,这条命交给你了。”他说着仍然挺胸跨步,咽喉硬向常玉岚锋利的剑尖迎了上去。这一招更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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