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他说着,人已拦在常三公子与沙无赦中间,单手扬扬指向河堤尽处,柳林中挑出的酒帘。
沙无赦焉能下明白司马骏的心意。冷冷一笑,仰望着天上浮云,轻声道:“少庄主是否要谈谈九变驼龙常杰自杀之事,在下可是一清二楚,我也参加一份如何?”
司马骏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他不便发作,一心只想早点离开当扬,也就是快些摆开沙无赦。于是,就顺口道:“常兄,丐帮之事,等一下我们商量一下,此事可能影响我们中原武林!”
他特别把“中原武林”四个字加重语气,当然是点明沙无放不是中原武林一脉。
谁知,白衣断肠剑常玉岚淡然的道:“两位!不瞒你们说,在下已来了多时,适才二位的话,从头至尾,我都已经听到了。”
此言一出,司马骏的神色突变,愣然说不出活来。
沙无赦不由仰天大笑道:“哈哈!太好了!既然是你们中原武林之事,在下辽野夷狄之人,也就管不了许多了。两位,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有期!哈哈哈……”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远去十余丈之外,哈哈之声,曳起老远,久久不绝。
沙无赦一走,司马骏眉头一皱,心念转处暗忖:“我何不籍着追赶的藉日一走了之,免得常玉岚东问西问,自己不好回答。”心念既起,脚下略一着力,一面弹身作势,口中大叫道:“话说完了再走!”
他话未发,人先起,喝叫声中,已跃起丈余,尾追沙无赦去处射去。
司马骏快,常玉岚也不慢,他忽的一挥双油,飘身向前,拦在司马骏的前面,含笑道:“司马兄!你不是要与小弟共饮一杯,叙叙旧吗?”
司马骏勉强收住去势,讪讪的道:“这……这沙无赦满口胡言,一定惹出不可收拾的后果,恕我改日奉陪,今天……”
白衣断肠剑常玉岚淡谈一笑道:“今天司马兄有事?”
“我……”司马骏是做贼心虚,支吾一声,道:“我……我要追上沙无赦,把话说清楚。”
常玉岚依然带笑道:“不必了,司马兄,小弟才不愿为今天沙无赦的话做个见证。”
司马骏此刻无法再逃避现实,又听常玉岚的话中之意似乎有利于自己,故而强打笑容道:“既然如此,小弟遵命,敬常兄几杯!”
两人并肩穿出林子,向河堤尽头的野店走去。
芦花摇风,远山一抹。野店寂静,四野萧萧。
司马骏举杯带笑道:“常兄,金陵贵府火灾,以后就没能相见,使小弟好生想念!”
常玉岚心中虽然颇为不悦,但是,表面上却微笑道:“家门不幸,多谢关怀!”
司马骏所以旧事重提,原想把话题扯开,引起常玉岚的旧创,忘却丐帮之事,闻言又道:“不知令堂常伯母的玉体安泰否?”
常玉岚淡愁满面,一时却被司马骏所动,然而,他对当面的司马山庄少庄主,早已心存防范,故而随口道:“家慈安好,多谢关怀!”
“哦!”司马骏哦了一声正待发活。不料常玉岚单刀直入的抢着反问道,“少庄主,不知贵庄对丐帮之事有何预先的安排?”
此言一出,司马骏心头不由一震,忙道:“常老帮主自刎,事出猝然,恐怕家父现在还不知道此次的巨变,何能谈到安排两字。
常兄之言,是否听到了适才沙无赦的胡乱揣测?”
“司马兄,”常玉岚面色一正,十分认真的道,“不瞒你说,你腾身跃上丐帮祭台之时,我正在河堤左边,你的举手投足,因我隐身在侧面,可看得特别清楚哦!”
司马骏心头一震,几乎霍地站立起来,因此,把面前刚斟满的一杯酒,都给震翻了。他勉强镇定下来,道:“常兄的意思是……”
常玉岚道:“我的意恩是司马少庄主的那一招‘顺水推舟’既用得十二万分巧妙,又因背对台下,掩住了台下丐帮千百人的耳目!”
他的话音虽然慢条斯理,然而,骨子里咄咄逼人,揭开了司马骏自认为是天衣无缝的密谋,却字字着地有声,声声如同重击,打在司马骏的心头。司马骏虽然十分老到,至此,也一时答不上话来。
嗫嚅良久,才道:“常兄!你是误会了!”
常玉岚面有愠色,又道:“司马兄,凡事欺人可以,但不能自欺!”
司马骏也因受逼,同现不悦之色,道:“常兄,金陵世家与本庄可是……”
“好!”常玉岚伸出有手作势,阻止了司马骏的话,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少庄主,这事在你来说。也许是身不由已。”
司马骏面有愧色的,相着双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
常玉岚又道:“丐帮一帮的动乱事小,武林风雨事大,望少庄主能与令尊大人认真衡量,因你有两次援救之情,常某不为己甚!”
司马骏如坐针毡。
他料定眼前若是立刻与常玉岚翻脸,除了胜负难分之外,极可能把事情传扬开去。而且听常玉岚之言,他尚不至于立即对江湖宣扬此事。因此,司马骏不安的道:“无论如何,是非自有公论。
兹事体大,我立刻回转司马山庄,与家父禀明之后,再与常兄解说。”
“好!”常玉岚斩钉截铁的说了个“好”字,人也站了起来,拱手道,“对于贵庄总管费天行,请司马兄能放他回到丐帮。”
“这……”司马骏略一迟疑的道,“费天行投入本庄,是数十万两银子的自动行为。”
常玉岚淡淡一笑道:“无论是多少,常某愿意一切承担,还清这笔债务。”
司马骏苦笑道:“三十万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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