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赵兄对兄弟不大放心,兄弟也不能不谨慎一些。”
赵一绝皱皱眉头,道:“怎么样?”
青衫人道:“兄弟已经打听过了,那三号死牢中,关的是母子两人。”
赵一绝接道:“不错,正是母子两人。”
青衫人道:“他是御史的遗孀,那位御史大人关入天牢之后,三个月就气病而亡。他们是江南杭州府人氏,在家里很少亲眷,所以,探望他们母子的人并不很多。”
赵一绝道:“这似乎无关紧要,反正老赵是化了两千两黄金买来的。探一次监送了两千两黄金,这价钱大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南京到北京,也只有我赵某人会认这个价码。”
青衫人笑一笑,道:“问题也在这里了,赵兄和那位御史夫人,似乎是全然拉不上一点关系,不知何以要去探望那位御史夫人呢?”
赵一绝嗯了一声,道:“梁兄,兄弟化了两千银子,似乎不是来听你梁兄的教训吧!”
青衫入道:“赵兄一定不愿说明详细内情,兄弟也不便多问。”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但不知赵兄要去几个人?”
赵一绝道:“两个。”
青衫人道:“哪两个人,不知可否先让兄弟见见?”
赵一绝拍拍胸膛,道:“就是兄弟在下。”
青衫人道:“还有哪一位?”
绝一绝回目一顾张岚,道:“还有兄弟这位跟班。”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怎么,赵兄是受人之托?”
赵一绝道:“自然是了。”
青衫人道:“赵兄既是受人之托,何以那人不来?”
赵一绝道:“天牢难进,自是人愈少愈好,钱是经兄弟字付,兄弟代表,梁兄自然是可以放心了。”
青衫人淡然一笑,道:“那位托你的人,定然是大有来头,两千两黄金,不是小数字,那人竟一口气答应,自然赵兄也会在中间赚几个了。”
赵一绝道:“梁兄,这不是讲斤两的时候,两千两黄金,你们已经拿走了一千两,既是无法退回,就算你吃亏,也得答应。”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两千两黄金数字不少,可是兄弟我……”
赵一绝接道:“梁兄,怎不早说,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兄弟今日能顺利进入天牢,另送你梁兄一百两黄金。”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这个么,兄弟多谢了。”谈话之间蓝衫大汉,大步行了回来,手中仍然提着一个包袱。
赵一绝望望天色,道:“梁兄,该动身了吧?”
青衫人道:“不错,该走了。”目光转到蓝衣大汉的身上,道:“打开包袱。”
蓝衣人就在地上解开包袱,只见里面包着三套红缎子滚边的蓝色衣服。
青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赵兄两位要去,先得换过衣服。”
赵一绝道:“这是什么衣服?”
青衫人道:“天牢中狱卒的制服。”
赵一绝道:“这种制服,连我老赵都没有见过,穿了在街上走,必将引得万人注目。”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赵兄可以放心,饭庄外,有一辆篷车等候,一直拉二位在天牢下车,巷口处,那里自会有人迎接二位。”
赵一绝望望张岚,道:“换衣服吧!”
两人各自取了一套制服迅快的换过,那姓梁的青衫人却捡起另一套狱卒衣服,也以极快的速度换好。
赵一绝抖一抖上下大一寸的衣服,回顾李闻天一眼,道:“你守在这里,等我回来,再付下面的钱。”
李闻天一欠身,道:“东家安心,小的记下了。”
那蓝衣大汉重重咳了一声,道:“在下也要守在这里了。”
赵一绝笑一笑,道:“对!你们两个互相的盯着吧!”
甩甩大袖子,接道:“梁兄,咱们走吧!”
三人行出门外,果然早有一辆篷车在门外等候,三人登上车,篷车立时向前行去。
车行极快,但仍然走了半时辰才停了下来,姓粱的当先下车,四顾了一眼,才招招手道:“赵兄快下来。”
赵一绝在京里住了几十年,也没有到过这等地方,下了车,只见两边都是青砖砌成的高墙,两道墙壁之间,夹着一条小巷子。
姓梁的站在巷口直招手,使得赵一绝没有工夫打量一下四面的景物。两人进入巷子,篷车立时向前驰去。
姓梁的低声说道:“赵兄,跟着兄弟走,别东张西望,别多说话。”
赵一绝道:“未得你梁兄招呼,咱们装哑巴就是。”
姓梁的微微一笑,放步向前行去,行约丈余,到了一座侧门前面。梁姓汉子,举手在门上轻叩五响,木门呀然而开。三人鱼贯而入,姓梁的带路,直向前面行去。
赵一绝目光转动,偷瞧了两眼,只见两面都是连接房舍,房子很高大,厚门铁窗,建筑的十分坚牢,走廊下,都是身着蓝衣滚边的天牢狱卒,佩着雁翎刀,来回走动。
四面一片静,静的可听到三人走路的脚步声。赵一绝心中暗道:大牢气派,究竟不同,使人有着刁斗森严的感受。
梁姓汉子带两人转了两个弯,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前面,道:“两位站在这里稍候片刻。”
赵一绝点点头,道:“梁兄快一些。”
姓梁的笑一笑,举步登上两层石级,低声和一个佩刀的狱卒交谈数言。
那狱卒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十五斤左右的大铁锁,推开了厚重的木开。姓梁的一招手,赵一绝和张岚快步向前行去。
暗中打量四周形势,这死牢和适才所见又不相同,只见一幢幢青石砌成的房屋,互不相连,每一幢石屋前,站着一个佩刀狱卒。
姓梁的守在门口,低声说道:“这就是三号死牢,我们替两位安排半个时辰的谈话时间,诸位有什么话,要在时限之内谈完。”
赵一绝道:“半个时辰应该够了。”
姓梁的道:“只有半个时辰,不够也得离开,两位请进吧!”
赵一绝、张岚缓步行入室内,但闻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突然关上。
只见整个石室,有两个房子大小,分隔成内外两间。
屋顶上,一块小小天窗,使得室中景物清晰可见。外间石室中,一条灰色毛毯上,盘膝坐着一个剑眉朗目的少年。
十几年的天牢生活,并未使他有着狼狈之状,长发整的很齐,盘在头上,一袭灰衣,虽然破了几处,但却不见皱纹。
张岚和赵一绝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少年身上,两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可谓阅人多年,只觉那盘膝而坐的少年,神韵清朗,但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神情。
赵一绝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
灰衣少年拾头望了赵一绝一眼,缓缓说道:“狱官大人,有什么吩咐?”
赵一绝低声说道:“兄弟不是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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