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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卧龙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 收藏
摘要:卧龙生

 


  第一回 满城风云

  明世宗嘉靖十二年八月十二正午时分,秋阳余威犹存,一向热闹的北京城,此刻,却是行人甚为稀少。矗立在宣武门内的怀安镖局大铁门外,疾奔来一匹快马。

  这时,正是午饭时分,怀安镖局的大铁门,正紧闭着。

  快马上坐一位青衣大汉,在铁门外翻身下马,手扣门环,高声问道:“哪位当值。”

  铁门内响起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朋友,你早不来,晚不来,这正是午饭时间,劳你驾,过一会再来吧!”青衣人高声说道:“兄弟是提督府来的,公事在身,只好劳驾开门了。”

  铁门内探出一个脑袋,目光落在那青衣人身上,只见来人一身青绸子贴身短装,白布袜,青布多耳鞋,白布包边的大草帽,正是提督府的捕快打扮。怀安镖局虽是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镖局,但对主管京城治安的提督府中捕快,却也不敢怠慢,急急打开铁门,一抱拳,道:“原来是公差大人,小的失礼了。”青衣人从腰里拉下一条白绸子汗巾,一抹脸上的汗珠儿,道:“不敢,不敢,打扰你朋友吃饭,但兄弟奉的急差,没法子,劳你兄台替我通报一声镖局的李总镖头,就说督府总捕张爷有要事……”守门人听得一怔,急急接道:“你老就是名震京殷的督府总捕,八臂神猿张岚张大爷?”

  青衣人嗤的一笑,道:“嗬!朋友,你可是捧我捧上天了,你瞧瞧兄弟这份德行,会像督府总捕,兄弟是带了张爷的急信,面呈镖局李总镖头。”

  听说是督府总捕的急信,守门人哪敢延误,接过那人马疆绳,一面欠身肃客,把青衣人往客室中让,一面说道:“你老歇着,在下这就给你通报。”转过身子,快步身入大厅。

  片刻后,守门人带着个二十三四岁身着天蓝对襟密扣劲装的少年迎了出来,不待那青衣人开口,蓝衣少年已抱拳说道:“兄弟李光杰,家父在大厅候驾。”

  青衣人急急还了一礼,道:“原来是李大公子,小的失敬。”

  李光杰连道不敢,抱拳肃客,带着青衣人直入大厅。

  只见一个身着海青长衫,长目方脸,身躯高大,胸飘长髯,五旬上下的中年人,端然坐在大厅正中。

  李光杰微微一笑,道:“那人就是家父。”

  青衣人急行两步,道:“督府捕快王德,叩见李爷。”

  青衫中年人一伸手,拦住了王德,笑道:“王爷,你客气了,我李闻天一个平民,怎敢当督府的捕快大人之礼。”

  王德借势停住,哈哈一笑,道:“人的名,树的影,你老人家名气响亮,江湖上有谁不知,如不是总捕遣差小的,小的也没有见你老一面的荣耀。”一面说话,一面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好的密简,递了过去。李闻天暗自一皱眉头,接过密简,只见上面写道:袖呈怀安镖局,李总镖头闻天新拆,下面署名督府总捕张岚拜启。

  看完了封简上的字,李闻天心中暗自打鼓,想不出这封简中写的是什么机密事情,拆开封简,只见上面写道:敬备菲酌,恭候台光。

  日期是八月十二日酉时,地点是万春楼,封简里面,竟是一张很普通的请帖,只是在日期之后,加上了“务必赏光”四个字。

  李闻天看完之后,挥挥手,笑道:“请上复张爷,就说李某准时赴约。”

  那王德显然不知道封简内容是什么,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道:“李总镖头不写一封回书吗?”

  李闻天道:“不用了,见着张爷时,就说我李某人,定去叨扰就是。”

  话已说的很明白,王德不便再问,一抱拳,道:“小的告辞。”

  李闻天回顾了李光杰,道:“杰儿,代我送王爷一程。”

  王德道:“不敢有劳大公子。”转身大步而去。

  李闻天赶到万春楼,正是万家灯火的酉时,一个店伙计哈着腰迎上来,道:“你老一个人。”

  须知这李闻天乃是久年在江湖上闯荡的人物,怀安镖局,能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自非泛泛之辈,督府总捕,快马传书,而且火漆封口,极尽小心,事情自然是不简单,李闻天戴了一顶黑毡帽,低压眉际,掩去了半个脸,要不是黑毡帽盖了半个脸,北京城里大饭庄,谁不认识李闻天李大爷。李闻天一侧头,低声说道:“督府张爷的酒宴,设在何处?”

  店伙计似是早已得了吩咐,也压低声音,道:“你老是贵客,小的给你带路。”转过身子,穿堂过院,直行入一座自成格局的跨院中。

  李闻天目光微转,已然瞧出这座跨院四周,布了不少暗桩子,想来都是督府中的捕快,心中奇道:“似这等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哪里算是请客呢?”心中念转,人却举步行入了厅中。

  李闻天取下掩面毡帽,目光转动,只见厅中已坐有三人。

  但身为主人的督府总捕,八臂神猿张岚,却未在场中。

  李闻天看清了厅中三人之后,更觉着今日情形非比寻常。

  原来,厅中三人,都是京畿附近大有名望的人物,坐在首位的是北极派太极门的掌门人,燕山一雕蓝侗。

  紧傍蓝侗身侧而坐的,是北京城里包赌分赃,第一号大土混头儿(流氓头子)。但此人并非浪得虚名的人物,一身武功,十分了得,其党徒众多,遍布京畿,提督府中的捕快,遇上了棘手的案子,大都借助他的力量,其人姓赵双名一绝,外称一手遮天,人如其名,娶了三房妻妾,却是一无所出。另一位独霸一方,单个人坐了一面席位,独目秃头,身着白绸子团花裤褂,一张青渗渗的马脸,怎么看也和他那一身雪白的衣服不协调,原是位独来独往的江洋大盗,姓刁名佩,人称独眼金刚。十年前不知何故,金盆洗手,退出江猢,倒是一心悔过,闭门清修,不再和武林中人来往,隐居德胜门外自置的一座大宅院中,经年是足不出户,那座大宅,题名“忘庐”,以示尽忘昔年之事,但刁大爷的名气太大,他虽然尽力逃避,仍偏偏有江湖同道,路过北京时,总要去探望一番,但都吃了闭门羹,十年以来,往访者逐渐减少,一年中难得有一两个冒冒失失的江湖人氏上门。李闻天看过三位客人,心中暗道:八臂神猿张岚,一席酒,请尽了京畿重地的四大金刚,不知用心何在,心里打着算盘,双手抱拳一揖,道:“三位早到了,兄弟这里给三位见礼。”

  这四人出身虽然不同,但就江湖而言,都是各有成就的人物,平时互不往来,但彼此却相识。

  三个人对李闻天,倒也不敢失礼,齐齐起身还了一礼。

  李闻天缓步行到席前坐了下来,道:“张总捕头把咱自四人请齐,这席酒,只怕是不大好吃。”

  蓝侗冷笑一声,道:“我蓝某人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督府衙门大,总捕头权位重,但也不能拿我们完粮纳税的老百姓开心,见着张岚时,我倒问他个明白。”

  赵一绝哈哈一笑,道:“我赵某人虽和几个兄弟们开几家赌场,但我们可也不偷不抢,人说赌场中杀人不见血,不过那是愿者上钩,兄弟不故说督府中百位捕快,全是吃我赵某人的,但少说点,一年兄弟也要送上个十万八万银子,人说我赵一绝一手遮天,说穿了还是银子打通的关节。”

  蓝侗接道:“赵兄,老夫可没存心刺你,你别硬往怀里揽。”

  赵一绝笑道:“蓝爷你老言重了,你是老前辈,就算是教训了我赵某人几句,我还不是听着。”

  李闻天缓缓说道:“如果没有发生特殊重大的事情,张岚也不会把咱们四个人全都请来,赵兄耳听八方消息,必然会知晓一些内情。”

  赵一绝道:“李兄夸奖了,不过,兄弟倒是听到过一点风声。”

  一直未讲话的独目金刚突然向前一探脑袋,独目神光一闪,接道:“什么风声?”

  赵一绝道:“刁兄闭门拒客,怎的会也关心江湖中事了?”

  刁佩冷冷说道:“兄弟闭户十年,足未出大门一步,但仍被提督府给找了来,当真是一朝入泥淖,终身洗不清了。”

  李闻天心中暗笑道:“你独来独往,劫杀商旅,干了几十年,怎用一朝二字?”但他生恐激怒刁佩,未说出口。

  蓝侗轻轻咳了一声,道:“赵兄,请说下去,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赵一绝道:“十几年来,北京城有什么凤吹草动,兄弟是无所不知,这一次情形有些不同,兄弟所知,也是有限的很,听说是丢了一个人。”

  蓝侗道:“北京城方圆百里,人逾百万,失踪了一两个人,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赵一绝道:“这一次事情,口风奇紧,兄弟只听说丢了人啦。”

  李闻天道:“失踪的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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